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
刘备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喝了一口水,语气无比坚定,
“只要他们在我刘备的地界上,只要我看得见,就不能让他们祸害百姓。
这些粮草,能让他们少一些饥饿,也就少一些骚扰百姓的念头。就算只能起到一丝作用,也值得。”
他放下水碗,目光灼灼地看着郭嘉:“奉孝,我刘备出身微末,自小就看着乡亲们被战乱所苦。
当年我在涿县起兵,就是想保护一方百姓,让他们能安稳度日。
如今虽然势力微薄,可这份心思从未变过。
为了达到目的而失去仁义,那我刘备与那些祸乱天下的诸侯,又有何异?
这仁义,是我的立身之本,万万不能丢。”
郭嘉握着水碗的手微微一顿,他定定地看着刘备。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形不算魁梧,甚至带着几分文弱。
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一种他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的光芒——那是对百姓的悲悯,是对仁义的坚守,纯粹而执着。
他走遍天下,见惯了诸侯们为了权力、土地、财富尔虞我诈,甚至不惜草菅人命。
像刘备这样,明明自身难保,却还要拿出自己的粮草,去接济那些,随时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联军人手,
只为了减少百姓的苦难,这样的人,简直是天下奇闻。
郭嘉端起水碗,一饮而尽,水的清凉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
他放下碗,转身看向营地里的孙乾——此时孙乾已经追回了那头耕牛,正陪着笑脸,把牛还给赶来的百姓。
那百姓牵着牛,对着孙乾连连作揖,脸上满是感激。
而孙乾,却只是擦了擦额角的汗,又转身去处理那几个偷牛的青州兵了。
“天下间,竟真有如此仁义之人。”
郭嘉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
刘备听到他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奉孝过誉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倒是我,今日让公佑私自调拨粮草,又让他全权处理联军的纠纷,没有事先与你商议,不会影响咱们之前定下的计划吧?”
郭嘉回过神,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玄德公放心,不会。”
他走到刘备身边,与他并肩看向营地,“咱们的核心计划已经成功了——各路诸侯的人手虽乱,却已被牢牢牵制在长社附近,
无法再分散作乱,这就为咱们后续的布局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至于这些小麻烦,不过是疥癣之疾,掀不起什么大浪,只需等待时机,自然会慢慢化解。”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让孙乾做的这些事,看似无用,实则不然。
百姓们记着你的好,联军里那些尚有良知的人,也会感念你的恩德。
人心所向,比任何计谋都管用。”
刘备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他拍了拍郭嘉的肩膀:“能得奉孝此言,我就放心了。
公佑那边,还得劳烦你多帮衬着点,他一个人,实在太忙了。”
“自然。”郭嘉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孙乾。
此时,孙乾已经处理完偷牛的士兵,正被几个粮官围着,商议着明日的粮草分事宜。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疲惫,却没有丝毫怨言,只是耐心地听着粮官们的汇报,时不时点头,或是提出几句安排。
日头渐渐西斜,余晖给军营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营地里的喧嚣渐渐平息了一些,士兵们开始收拾器械,准备晚饭。
远处的村落里,炊烟更浓了,隐约传来几声孩童的嬉笑,那笑声清脆,带着一丝久违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