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羽扇轻摇,
“袁本初坐镇冀州,袁公路雄踞南阳,皆是兵精粮足,世家依附。
而我们,兵不过数千,将不过关张典,无寸土之地,无强援可依,仅凭玄德公的仁德之名,在这乱世中艰难立足。”
刘备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并非怨天尤人,只是此刻亲见差距,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他再次望向长社城,目光落在城墙之上,那里隐约能看到一些奇异的轮廓:“奉孝你看,城中那些器械与傀儡,倒真是罕见。”
郭嘉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眸中闪过一丝好奇:“那是袁家招揽奇人异士打造的机关傀儡,通体精铁铸就,关节处嵌着铜轴,
据说能开弓射箭、挥刀劈砍,攻防一体。
还有那些投石机、连弩架,做工精良,用料考究,绝非寻常势力能负担得起。”
夜色中,几具千丈高的傀儡立在城墙之上,金属外壳在灯火下泛着冷光,即便静止不动,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慑力。
城头上的器械排列整齐,密密麻麻,一眼望去,竟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这般豪气,非寻常势力所能拥有。”
刘备感慨道,“我们军中的器械,多是临时打造或是战场缴获,有的连刃口都未曾打磨光滑,与袁家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他心中虽有感慨,却无嫉妒,更多的是一种鞭策——乱世之中,唯有自身强大,才能护得一方百姓,成就大业。
“玄德公不必妄自菲薄。”
郭嘉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劝慰,“世家虽强,却也有其弊端。
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让他们人心不齐;世代积累的富贵,又让他们多了几分怯懦。
而我们虽弱,却上下一心,玄德公仁德布于天下,日后必能招揽贤才,积聚力量。”
刘备闻言,心中略感宽慰,颔道:“奉孝所言极是。乱世之中,民心向背才是根本。
只是眼下长社局势复杂,黄巾贼众又来,
围城多日,袁术虽能坚守,却也难以胜,我们需谨慎应对。”
提到局势,郭嘉的神色凝重了几分:“黄巾势大,遍布各州,此次整个豫州黄巾聚集,围困长社的贼众不下数万,若不能战决,恐生变数。
更麻烦的是,孙坚将军与袁术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
“文台将军……”
刘备想起那位勇猛善战的江东猛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我与文台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其人勇冠三军,忠勇可嘉。只是他如今依附袁术,怕是身不由己。”
郭嘉点头:“孙坚将军虽勇,却缺乏根基,麾下将士虽精锐,却缺粮草军械支撑,不得不借助袁术的势力。
而袁术此人,野心勃勃,心胸狭隘,虽倚重孙坚的武力,却又处处提防。
此次孙坚立下大功,袁术表面拨了些粮草,实则克扣大半,军械更是只给了些残次品。”
他顿了顿,羽扇轻敲掌心,“如此一来,孙坚军心动荡,战力难免受损。
而黄巾贼若察觉此事,怕是会趁机难,专攻孙坚所部。”
“那文台将军……”刘备眉头紧锁,“他岂能容忍袁术如此掣肘?”
“容忍?”
郭嘉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孙坚将军如猛虎下山,岂会甘心屈居人下?
只是形势比人强,他此刻极需袁术的支持来扩充势力,只能暂时隐忍。
但这只猛虎,性子烈得很,袁术想长久控制他,怕是难如登天。”
刘备沉吟道:“若孙坚与袁术反目,对长社战局怕是不利。黄巾贼本就势大,若盟军内部生乱,后果不堪设想。”
“玄德公所言甚是。”
郭嘉道,“但这也未必不是我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