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天下间,唯一有资格,被称为李令月“高堂”的那个人……
却,并未出席。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个空荡荡的、位于大殿正北方向的主位,瞟了一眼。
那里,本该坐着的,是当今大周王朝的至尊,女帝武曌。
可是,那里,只有一张冰冷的、空无一人的座椅。
女帝,没有来。
她没有来参加自己唯一继承人的婚礼。
这个事实,像一块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
这,是明示。
女帝在用她的缺席,向所有人,传递一个清晰无比的信号——
这场婚姻,不重要。
这个王夫,更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她的女儿,大周的皇太女,李令月。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扶持,更不需要通过一场政治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的权力,只来源于一个人。
那就是……御座之上的,女帝本人!
礼部尚书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将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拜高堂”,硬生生地,改成了……
“……拜……君父!”
君父。
君,在前。父,在后。
李令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朝着那个空无一人的主位,郑重地,三叩九拜。
陈循也慌忙地跟着照做。
只是,他的动作,显得无比的笨拙与惶恐。
他拜的,不是岳母。
他拜的,是君王。
“夫妻……对拜。”
李令月缓缓起身,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向了眼前这个,名义上,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
陈循也终于,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陈循在李令月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的情绪。
没有喜悦,没有厌恶,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万年寒冰一般的……冷漠。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冻结了。
他慌乱地,避开了她的视线,然后,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地,弯下了自己的腰。
礼成。
没有喜宴,没有宾客的祝福。
整场婚礼,就以这样一种近乎诡异的、虎头蛇尾的方式,草草结束。
李令月与陈循,在内侍的引导下,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承光殿,朝着他们的新居——东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