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输。
她缓缓地,抬起头,迎着沈知遥那双冰冷到,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国,有国法。”
“他若犯法,自当依法处置。”
“我,是大昭的监国帝姬。我的眼中,只有国法与社稷。”
“至于,他是谁,与我何干?”
这番话说完,长乐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最后的一丝温度,也随之被彻底抽空了。
她感觉不到,掌心被掐破的疼痛。
也感觉不到,那颗正在滴血的心。
她,只剩下一片绝对的,冰冷。
沈知遥,静静地,看着她。
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长乐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座真正的,石像。
终于,沈知遥的脸上,那万年不化的冰层,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好。”
她,只说了这两个字。
然后,她转过身,向殿外走去。
当她走到门口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话。
“长乐宫的禁足,解了。”
“凌烟阁的奏折,堆积如山。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完。”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晨光之中。
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场,彻底从长乐宫消失,长乐那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她扶着身旁的桌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冷汗,早已湿透了她的中衣。
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她,通过了沈知遥,那场最残酷的,考核。
她,保住了自己的储君之位。
也保住了,顾言之的性命。
可是,她的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
她缓缓地走到书案前,用颤抖的手,拿起了一支笔。
铺开一张崭新的,宣纸。
她,没有去写那些,即将要处理的,国之大事。
而是,蘸饱了墨,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顾言之。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写下他的名字。
她看着这三个字。
看着那熟悉的笔画,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她想起了,他们初见时,那柄不慎掉落的扇子。
想起了,他在辩论时,那神采飞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