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声低沉而清晰的磁力嗡鸣,如同古寺晨钟,骤然在麒麟苑中响起!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巨兽的咆哮、人群的惊呼!
奇迹生了!
就在玉环套上巨角根部的刹那!
“永瑞”那如同山崩海啸般的狂暴冲撞,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扼住!瞬间停滞!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僵在原地!那双布满血丝、如同地狱之火的巨眼,在玉环温润光芒的映照下,竟以肉眼可见的度,迅褪去了疯狂与暴戾!如同被清泉涤荡的污浊,显露出原本的、如同琥珀般温润澄澈的光泽!
它巨大的头颅微微晃动,似乎有些茫然,又带着一丝奇异的舒适。它不再冲撞,不再嘶鸣,只是轻轻甩了甩头,出两声如同叹息般的低鸣。它甚至微微低下头,用那被玉环套住的巨角,极其温顺地、轻轻蹭了蹭婉儿伸出的、还停留在围栏上的手掌!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麒麟苑!
方才还如同炼狱的兽栏,瞬间变得落针可闻!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巨兽那温顺而平和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如同神迹般的逆转!看着那头瞬间从狂暴魔君化为温顺神兽的麒麟!看着围栏外那素手轻抚兽角、靛蓝衣袂在风中微扬的女子!
朱棣死死盯着那枚套在巨角根部、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白玉光泽与幽蓝磁芒的玉环,再看向婉儿那平静无波的侧脸,胸中翻腾的杀意与羞愤,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忌惮,是掌控欲,更有一丝被触及隐秘的冰冷!
他缓步上前,走到围栏边,与婉儿并肩而立。他伸出手,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压,轻轻抚上那枚温润的玉环。指尖传来的,是白玉的微凉,是磁玉的奇异脉动,更是一种仿佛能安抚灵魂的力量。他目光转向婉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却暗藏机锋的弧度,声音低沉,如同冰层下流动的暗涌:
“夫人此环…锁麒麟之狂,镇磁邪之乱…”
“朕…甚喜之。”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环上那幽蓝的磁玉矿髓,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婉儿的灵魂:
“然…”
“此兽之角,蕴此奇磁…”
“可镇麒麟…”
“可镇天子否?”
“镇天子”三字,如同淬毒的冰锥,带着帝王特有的、对一切神秘力量的猜忌与试探,狠狠刺向婉儿!苑内瞬间死寂!空气仿佛凝固!连“永瑞”似乎都感受到了那无形的压力,不安地低鸣一声,微微后退半步。
婉儿却恍若未觉。她甚至没有看朱棣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她只是微微侧身,对着侍女轻轻招了招手。侍女会意,小心翼翼地将怀中那粉雕玉琢、正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切的小皇孙朱瞻基,递到婉儿手中。
婉儿抱着小瞻基,动作轻柔而坚定。在朱棣微愕、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她竟抱着小皇孙,轻轻一托,将他小小的身体,稳稳地放在了“永瑞”那如同拱桥般修长、此刻正温顺低垂的脖颈之上!
“啊!”惊呼声四起!朱棣瞳孔骤缩!
“永瑞”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脖颈,出一声温顺的低鸣,竟没有丝毫抗拒!小瞻基坐在那宽阔而温暖的兽颈上,小手好奇地抓住了“永瑞”颈后柔软的金色鬃毛,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出了“咯咯”的、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婉儿立于巨兽之侧,仰头看着坐在麟颈上、沐浴着秋日暖阳、笑得无忧无虑的小皇孙,又看向朱棣那震惊而复杂的脸。她缓缓抬起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镶嵌着磁石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戒指靠近“永瑞”头顶那被白玉环套住的巨角根部。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辨的磁力共鸣声响起!
只见那巨角根部,被玉环套住的位置,在磁戒的靠近下,竟猛地爆出一点璀璨的、如同星屑般的幽蓝光芒!那光芒虽小,却纯净、灵动,如同跳跃的精灵,在巨角温润的骨质上流转、跳跃!
“陛下…”婉儿的声音清越响起,如同珠落玉盘,打破了死寂。她目光依旧停留在小瞻基天真无邪的笑脸上,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如同冰莲初绽的笑意:
“此光…非邪非煞…”
“其名…曰‘瑞’。”
“瑞光所照…”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转向朱棣,那流转着幽蓝星屑光芒的指尖,轻轻拂过小皇孙柔软的顶,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澄澈与力量:
“福泽万民…”
“亦照陛下…”
“万寿无疆。”
那点幽蓝的“瑞”光,在朱瞻基纯真的笑靥旁跳跃,在朱棣深沉如渊的瞳孔中闪烁。麒麟苑内,死寂无声。唯有小皇孙清脆的笑声,如同天籁,在凝固的空气里,在幽蓝的磁光中,悄然回荡,仿佛在无声地印证着那“万寿无疆”的祝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