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忽远忽近,飘忽不定。
影卫们抱头惨叫,七窍渗血。他们想逃,但脚步踉跄,互相撞在一起。
尧看见,远处一棵松树上,白牙坐在枝头,正在吹奏一支竹笛。
他脸无血色,但眼神清明。
最后一串音符落下,三个影卫全部倒地,气绝身亡。
白牙从树上滑落,摔在地上。尧冲过去扶他。
“你……你怎么……”银羽也跑过来。
“续命丹还能……再续半个时辰。”白牙神色萎靡,喘着气:
“我用了禁术‘回光返照’,把最后生命力全榨出来了。现在……真到头了。”
他竹笛脱手,竹笛落地碎裂,里面是空的——他把骨笛留给了明镜,自己临时削了支竹笛。
“为什么又回来?”尧问。
“怕你们……过不了这关。”白牙笑了,“其实我早就该死了。三年前师父死的时候,我就该跟他一起死。多活了三年,杀了很多人,也救了几个人……扯平了。”
他抓住尧的手:“记住……关内有内应……小心……魔音使……”
手松开了。
白牙死了,眼睛还睁着,望着松林上方的天空。那里有一线阳光穿透松针,照在他脸上。
四人挖了坑,埋了他。没立碑,只折了根松枝插在坟头。
“走吧。”尧说。
走出黑松林时,已是傍晚。前方地势开阔,能看见远方的烽火台——那是雁门关的前哨。
五十里,再走半天就到了。
但四人没急着走,明镜拿出地图和白牙画的标注,在夕阳下研究。
“如果关内有内应,我们直接去找戎桀,可能自投罗网。”银羽说。
“得先确定内应是谁。”黑山说。
尧看向雁门关方向:“白牙说四个影卫在关内。他们需要隐藏身份,最可能是伪装成士兵或者低级军官。但能配合开关的,必须是能接触城门机关的人。”
“守门官,城门校尉,或者……戎桀身边的亲信。”明镜说。
“还有魔音使。”尧想起白牙的警告,“音功控制防不胜防。戎桀如果突然反常,可能就是被控制了。”
“那怎么办?我们怎么提醒戎桀,又不被内应现?”
尧沉默良久:“我们不去找戎桀。我们去关墙上,找赵奢。”
“赵奢?”
“戎桀的副将,我见过几次,是个直性子,对戎桀忠心耿耿。”尧说:
“而且他是武人,不通音律,被音功控制的可能性小。”
“怎么上关墙?我们现在是‘逆贼’,守军见了可能直接放箭。”
尧从怀中取出昆仑镜,镜面布满裂纹,但镜框还完整。
“许负说,到了雁门用镜子照地脉。现在该用了。”
他举起镜子,对准雁门关方向。夕阳最后一缕光折射进镜面,镜中浮现出模糊的景象:
关墙、军营、地下的金色脉络……还有,关内某处营房里,四个黑衣人正在密谈。
镜子一闪,景象消失。
但足够了。
“看到了。”尧收起镜子,“关内东北角,第三营房。四个影卫在那里。”
“现在去抓?”
“不。”尧说,“我们去关墙下,喊赵奢的名字。他看到我,一定会下来。我们告诉他影卫的位置,让他带亲兵去抓。抓到了,再审出内应。”
计划简单,但风险极大。如果赵奢也被控制了,或者不信他们,那他们四人就是送死。
“赌吗?”银羽问。
“赌。”尧说,“我们没时间了。流民潮明天就到关下,今晚必须清除内患。”
四人向雁门关走去,夜色渐浓,关墙上燃起火把,像一条火龙横卧在山脊。
远处传来号角声——不是进攻的号角,是警戒的号角。流民潮的先头,已经到了。
尧摸摸胸口的八卦玉玦,玉玦烫。
许负,再帮我一次。他在心里说。
八卦玉玦微微震动,像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