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比想象中更糟。
说是路,其实只是山脊上一条被荒草掩埋的凹痕。有些地段必须贴着岩壁横移,脚下就是百丈深谷。
陈石打头,用柴刀砍开荆棘,度慢得像爬。
走了半天,才前进不到十里。
“这样走,十天到不了雁门。”黑山喘着气,靠在一块岩石上。他背上的箭伤已经结痂,但每次力都会渗血。
明镜看着日头:“按这个度,到雁门至少要十五天。流民潮七天后就会抵关。”
“有近路吗?”尧问陈石。
陈石抹了把汗:“有。前面三十里,有个地方叫‘一线天’,是山体裂缝,穿过去能省五十里路。但是……”
“但是什么?”
“一线天尽头是断崖,崖上有座悬桥,通往对面山峰。”陈石说:
“那桥是藤编的,几十年没人走了,不知道还结不结实。”
银羽目测山势:“如果桥断了呢?”
“那就得绕回去,多走一百里。”陈石摇头:
“而且一线天里可能有落石,也可能有野兽。”
尧看向其他人:“投票吧。走一线天赌一把,还是继续走山脊。”
“我赌。”黑山站起来,“多走一百里,我这伤撑不住。”
“我也赌。”银羽说,“时间不够了。”
明镜点头:“试试桥,不行再退回来。”
“那就走一线天。”尧说。
一线天入口像被巨斧劈开的裂缝,宽不过五尺,仰头只能看见一线天空。里面阴暗潮湿,石壁上长满青苔。
陈石点燃松明:“跟紧,别碰石壁,可能有毒虫。”
五人排成一列进入,裂缝时宽时窄,最窄处要侧身才能过。
走了约莫三里,前方传来水声——是地下河从裂缝中涌出,形成一道水帘挡住去路。
“水不深,能趟过去。”陈石试探水温,“但很冰,过去后得赶紧生火烤干,不然会失温。”
一个接一个过河,水及腰深,水流湍急,必须互相搀扶。
过了河,果然个个冻得嘴唇紫,明镜找了处相对干燥的地方,用最后几张符纸生起一小堆火——符火没有烟,不怕暴露。
烤火时,银羽突然按住刀柄:“有东西在靠近。”
众人熄灭火堆,屏息。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多,从四面围来。
陈石重新点燃松明,火光照亮周围——石壁上爬满了拳头大小的蜘蛛,通体漆黑,眼睛泛红。
“蚀骨蛛。”明镜脸色变了,“它们唾液能融骨。别让它们近身!”
蜘蛛群涌来,银羽刀光如练,斩落一片。黑山用刀背拍,蜘蛛被拍碎溅出绿色体液,溅到石头上滋滋作响。
尧护住受伤较重的明镜和陈石,刀舞成圈。
但蜘蛛太多,杀不完。一只蜘蛛爬上银羽小腿,她挥刀斩断,但腿上已经多了个血洞,边缘开始黑。
“用火!”陈石把松明扔向蛛群。蜘蛛怕火,暂时退开,但松明很快熄灭。
“往前冲!”尧吼道,“别停留!”
五人边杀边冲,蜘蛛在身后紧追,不断有蜘蛛跳上背,被同伴拍落。
银羽腿上的伤口越来越麻,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冲了不知多远,前方出现亮光——是一线天出口。
出口处是个平台,平台外就是深渊。对面山峰在三十丈外,两峰之间,果然有座藤桥——但桥已经断了一半,只剩几根藤索在风中摇晃。
“桥断了。”黑山声音苦。
身后蜘蛛涌出裂缝,重新围上。前有深渊,后有蛛群。
明镜看向藤索:“还剩三根主藤,可能撑得住人。一根一根过,轻功好的先过去固定对岸。”
“我来。”银羽说,但她刚迈步,受伤的腿一软,差点摔倒。
“我先。”尧抓起一根藤索,“我过去后,你们把藤索系在腰间,我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