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握紧刀,但两具尸体没有攻击,只是缓缓跪下,然后重新沉入泥土,消失不见。
林间恢复寂静,只剩雨声。
尧怔在原地,这不是明镜的手段,也不是银羽的,这种操控尸体的能力,像是……
“许负?”他低声问。
没有人回答,但雨声中,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又像是风。
尧低头,看见自己胸口黑色伤口的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极细的金色纹路——那是地脉能量的痕迹,腐烂停止了。
他想起许负最后消散时的白光,也许她不是完全消失,而是融入了地脉,成为了地脉意识的一部分?
“如果你还在,就帮我们到雁门。”尧对着空气说,“人族,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雨势渐小,尧辨别方向,继续向北。
同一时间,雁门关。
戎桀站在城楼上,看着关外西戎大营,今天他们没有进攻,反而后撤了五里,反常。
副将匆匆上来:“将军,洛阳来的八百里加急。”
戎桀接过诏书,扫了一眼,冷笑:“说我谋逆,革职,让赵奢接掌关防?赵奢是谁?”
“是……是末将。”副将赵奢低头。
戎桀看着他:“你要接掌?”
赵奢沉默良久,抬头:“诏书是新的玉玺盖的,但传诏使者是王贺的人。
王贺已经投靠吞噬者,将军知道。这诏书,末将不认。”
“你不怕诛九族?”
“怕。”赵奢说,“但更怕开关之后,西戎屠城,我赵氏全族一样要死。不如死守,还能留个名声。”
戎桀拍拍他肩膀:“好。那从现在起,你就是雁门关副将,兼监军。我若战死,你接掌。”
“将军!”
“听我说完。”戎桀望向关内方向,“我收到密报,尧相正带人北上,最多二十日到。这二十天,我们必须守住。但鬼臾不会让我们好过,他一定会用阴招。”
“什么阴招?”
戎桀指着关外:“西戎今天后撤,是在等什么。等朝廷的‘平叛’大军?不,那对他们没好处。他们在等……更残忍的东西。”
一个斥候冲上城楼:“将军!南面五十里,现大量流民!人数……数不清!至少十万!正往关这边来!”
戎桀和赵奢对视一眼。
“来了。”戎桀说,“传令:关前挖壕沟,设拒马。准备……准备对靠近关墙的流民放箭。”
赵奢脸白了:“将军,那是灾民……”
“我知道。”戎桀闭上眼睛,“但如果我们心软,西戎精锐就会混在流民中破关。到时候,关内三十万军民,全要死。你说,选哪边?”
赵奢说不出话。
戎桀睁开眼,眼神如铁:“去准备。另外,派一队精锐出关,向南迎尧相。务必将他们安全接回。”
“诺。”
赵奢退下后,戎桀独自站在城楼。他看向南方,仿佛能看见尧一行人在雨中跋涉。
“快些来,尧相。”他低声说,“我怕我撑不到二十天,更怕……撑到了,却已经变得不像人了。”
关外,西戎大营响起号角。不是进攻的号角,像是某种等待的讯号。
关内,将士们开始挖沟。铁锹铲土的声音,沉闷而持续。
雨停了,乌云裂开一道缝,阳光刺下,照在雁门关斑驳的城墙上,像一道新鲜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