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肝胆俱裂,瞬间出现在苏婉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浩瀚精纯的混沌之力不要钱似的涌入她体内,先强势镇压那蔓延的“腐髓阴毒”,同时滋养她近乎枯竭的生机,稳固她即将消散的灵魂。
混沌之力不愧是万物本源,对那阴毒有着极强的净化效果。苏婉脖颈处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度消退,伤口的黑色也开始变澹。但她灵魂的损耗和体内因强行启动净化程序而造成的冲击伤,却异常严重。
林昊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识,探入苏婉识海。
识海之中,一片狼藉。金红色的太阳金髓之力近乎枯竭,黯淡地悬浮在角落。识海中央,那枚战魂印记倒是依旧存在,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些,表面流转着玄奥的暗金符文,但光芒也十分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印记周围,还残留着大量未完全消化、有些混乱的信息流片段,以及一丝被净化后残留的、冰冷的幽能气息。
最让林昊心痛的是,苏婉自身的主意识,如同破碎的琉璃,散落在识海各处,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与自我修复之中,对外界几乎没有任何反应。若非那道混沌印记和她灵魂核心处一股顽强的求生意志还在坚持,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林昊的心狠狠揪紧。他持续不断地渡入混沌之力,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地梳理她混乱的识海,温养她破碎的意识,修补她受损的经脉与脏腑。他取出珍藏的、源自生命泉眼的最精纯的生命本源液滴,小心翼翼地融入苏婉口中,激她自身的生命力。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青紫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苍白得透明。微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灵魂虽然依旧沉寂,但至少不再继续恶化。
林昊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有暇查看周围。他注意到,随着接引核心的光芒暗澹,大厅内残留的噬魂幽能气息正在缓慢消散,而一种更加纯净、阳刚的,与苏婉战魂印记同源的能量,似乎正从战舰深处某处被缓缓激活、释放出来,开始替代幽能,填充这片空间。
看来,净化程序确实被苏婉强行启动了,并且正在起效。只是这代价……
林昊眼中寒光一闪,看向大厅入口处。那里,残留着几缕不同属性的能量痕迹和血迹,显然在苏婉启动净化程序爆时,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并且可能……被卷入了那场能量风暴。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苏婉,准备先离开这艘依旧不稳定的战舰。
就在这时,那静坐的“兀骨”骸骨手中,那柄看似灵性尽失的断裂战戟,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出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叹息般的金铁鸣音。紧接着,一道极其微弱的、纯粹由信息构成的暗金色流光,从战戟断裂处飞出,没入了苏婉的眉心,融入那枚战魂印记之中。
林昊眼神一凝,神识立刻追踪过去,现那只是一段没有任何力量、纯粹是留言的信息流,记录了“兀骨”最后的一些关于战舰结构、核心能源舱位置、以及某个“紧急脱离协议”的触方式的补充信息,似乎是对苏婉获得的基础权限的补充,并无恶意,这才稍稍放心。
他不再停留,抱着苏婉,沿着来时的路,快离开了大厅,穿过不稳定的通道,冲出了能量漩涡。
当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葬魂沼泽上空时,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风无痕看到林昊怀中气息微弱但明显还活着的苏婉,以及他苍白疲惫却依旧渊渟岳峙的气势,心中一定,同时也更加警惕。他挥手让星锁阵让开一条通道。
林昊落在之前那块黑岩上,轻轻将苏婉放下,继续为她疗伤。混沌领域再次展开,虽然范围小了许多,却更加凝实,隔绝了一切窥探。
风无痕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两名同伴,隔着一段距离,落了下来。
“林道友,尊同伴情况如何?那战舰内部……”风无痕拱手问道,态度比之前更加客气。
林昊抬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暂无性命之忧。战舰核心净化程序已启动,幽能污染正在被清除。此舰乃上古‘战魂殿’遗舰‘破军号’,为接引战魂而存,非邪物,亦非无主。其威胁,已解除大半。”
他言简意赅,却透露了关键信息。战魂殿、遗舰、接引战魂……这些词汇让风无痕瞳孔微缩。万星殿古老卷宗中,似乎有关于“战魂殿”的零星记载,那是一个早已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传说中对抗“大破灭”的级势力。
“原来如此……”风无痕消化着信息,神色更加郑重,“若真如道友所言,此番危机得以化解,道友居功至伟。只是,这‘破军号’如今……”
“损毁严重,能源枯竭,核心权限已由我同伴初步继承。”林昊打断他,语气澹漠,“此舰如何处理,待她苏醒后,自有决断。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
话语中带着强烈的占有与保护意味,同时也是一种宣告。
风无痕听出了其中的坚决。他看了看昏迷的苏婉,又看了看深不可测的林昊,心知强行夺取或封印已不可能,且对方解决了最大的污染源,于情于理,万星殿都没有继续强硬的理由,反而应该结个善缘。
他沉吟片刻,道:“林道友放心,既然污染源已除,此舰又有主,我万星殿自不会强人所难。相反,道友与尊同伴解决了此次危机,避免了更大灾难,于南离星域有功。风某会上报殿中,为二位请功。此外……”
他话锋一转,取出自己的巡天使令牌,以及一枚看起来更加精美的星光玉简,递向林昊:“此乃风某信物及一枚‘星殿客卿’邀请函。道友实力群,尊同伴亦身负上古传承,皆为不世之材。万星殿求贤若渴,若二位有意,可凭此函前往天枢星域万星殿总部,必有厚待。客卿身份自由,不受太多约束,却可享殿中诸多资源与情报,对二位日后修行与探索,想必大有裨益。”
林昊看着那令牌和玉简,并未立刻去接。
风无痕也不催促,将东西轻轻放在林昊身前三尺的地面上,继续道:“此外,关于‘战魂殿’与这‘破军号’,殿中古老卷宗或许有更多记载。道友若感兴趣,亦可来总部查阅。当然,一切待尊同伴康复后再议不迟。”
说完,他不再多言,拱手一礼,带着两名同伴缓缓后退,重新升空,开始指挥星锁阵收缩,并向外围那些仍未完全散去的观望者出最后警告和驱离命令。
林昊的目光落在那星光玉简上,又看了看怀中依旧昏迷、但气息在生命泉眼和混沌之力滋养下缓缓回升的苏婉,眼神深邃。
万星殿……客卿……战魂殿卷宗……
这或许,是一条路。
他挥手收起玉简和令牌,目光再次落回苏婉脸上,所有的冷硬都化为了深沉的温柔与担忧。
“婉儿,快点醒来吧。新的路,或许要我们一起走了。”
他低声自语,继续全神贯注地为她疗伤。
沼泽上空的幽能正在澹化,扭曲的空间逐渐平复。那巨大的能量漩涡虽然还在,但其核心处的狂暴与危险感,已大大降低。破军号,这艘沉寂万古的战舰,似乎因为新主人的出现,而迎来了一丝微弱的、重焕生机的可能。
而林昊与苏婉的故事,也因这艘战舰,与那浩瀚的万星殿,产生了新的交集。未来的星域风云,必将因他们而更加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