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人散去,天留山恢复一片和谐。
偌大的云光殿偏室内,光影将地面切分成一明一暗,妄静仙尊站在昏暗处,道骨仙风,长须飘飘,满面慈爱。
光亮处,林淮舟一袭胜雪白衣,长身玉立,恭敬弯腰,叠手奉上光彩流转的梵珠。
妄静欣慰捋须,颌首道:“淮舟啊,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
话罢,他捻起梵珠,右掌一推,灵光大作,欲将其像从前那般融入林淮舟体内。
然,林淮舟却后退一步,右手下意识覆在肚子前。
妄静当即滞住,慈蔼的眉眼闪过一丝惊讶与奇怪。
要知道,他这位大弟子表面虽然冷漠如冰实则心软如神,自三岁起留在他身边,便从未拒绝过他的任何指令。
“说吧,有何顾虑?”妄静嘴唇其实有点下压,含蓄地透露出不容别人有丝毫反抗的强势。
“禀师尊,弟子身体略有不适,恐无法吸收,待日后好些了,再请师尊降罚。”林淮舟由衷道。
须臾,妄静收掌,敛回梵珠,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大战一场,确实需要休息,是为师思虑不周了。”
“不,是弟子无能,与师尊无尤。”
“不管怎么说我们你和珩之功不可没,眼下三位妖王已经收服其二,地渊结界也几乎稳定,为师亦可出关掌事,这段时日,辛苦你了,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去吧,让木青看看。”
木青收回搭脉的手,神色不太对劲,推了推鼻梁上的琉璃镜,皱眉长嘶了一声,来回看好几次正全神贯注盯着他的孩子爹娘。
“还好吗?大的小的都没事吧?”祝珩之抢先一步急匆匆问。
木青又来来回回看他们,再三叹气。
祝珩之急得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时没忍住臭脾气上前揪住对方衣领:“你倒是说啊。”
“住手。”林淮舟喝道。
“你就知道偏袒他。”嘴上这么顶着,可他的手几乎听到指令就立即松开,只能急躁抓抓头发,围着林淮舟踱来踱去。
木青这时才小心翼翼道:“额,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们……”
林淮舟冷静截道:“该来的都会来,不该来的就不会来。”
祝珩之:“别弯弯绕绕的,有屁快放。”
“好吧,那我说了啊,坏消息是,你近日动用元气过多,真元受损,导致胎儿气息运转不灵,欠缺气之滋补,虽说已经有了三个多月,可他很小,如同足月之胎,即便在中元节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也难以在保住你灵根的前提下成功流掉。”
林淮舟似乎没有很意外,孩子在他肚子里,母子相连,他大概能感知到一点,他没有多问,问道:“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木青心虚地瞟了一眼祝珩之,“有一个解决办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只要你和祝兄能齐心协力,胎形还是能及时恢复正常的。”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搁这儿慢慢放屁吗?”祝珩之顶了顶后牙槽,耐心磨得比饿狗吃骨头还快。
林淮舟:“祝珩之。”
他立马换了一张恭维的笑脸,实则皮笑肉不笑,拳头快窝出火来了:“方才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哈——请问木大夫,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呢?”
“咦惹,你能不能别这样,”木青毛骨悚然地刮了刮手上的鸡毛蒜皮,“主要是,那个法子太……太那个了,我怕说得太快,你们一时没心理准备,会很抗拒,我很有可能会被你俩联合打死。”
林淮舟深呼吸几下道:“你再不说,我真怕我也忍不住。”
“好啦好啦,那我说了?说好的,不打人,动我一根头发都不可以!”
林淮舟:“嗯。”
祝珩之:“哦。”
木青悻悻道:“其实就是你俩……上多几次床就好啦。”
林淮舟眉毛一皱。
祝珩之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东西?”
“这这这不是我说的啊,是医书上这么写的,真的!我没骗你们!再说了,你们上一次床跟上一百次床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提及上床这个孽缘,林祝二人齐齐沉默,一人看左边,一人看右边,就是不看对方。
木青一本正经解释道:“咳咳,总之,这叫灵犀相哺之法,胎儿乃阴阳二气交融所化,如今母体阴气不足,父体阳气更要补上来,二位灵肉合一,气息融合,是所谓采阳补阴,灌注元气,方能滋养胎源。”
“我拒绝。”林淮舟道。
“我也拒绝。”祝珩之道。
“二位爷,真有别的法子,我也不会冒着被打死的风险跟你们说这个吧?你们要是今日不来一次,这个无辜的孩子,可就要气绝了。”
林淮舟闭了闭眼:“能不能换种别的,接触?比如……比如……”
木青和祝珩之不约而同微微侧身倾听。
然而,他老半天都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木青脑子突然开光:“哦——我知道了,如果实在一开始接受不了,那种,也是勉强可以的。”
“哪种?你们在说什么?”
此时的祝珩之却显得纯情多了,这让他脸颊更加发烫。
他一个禁欲禁色之人,从来清心寡欲,居然比这个混迹花街柳巷的死对头更快想到这种难以启齿的替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