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圣贤书里,可没教过这个!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他们这些读圣贤书的君子,谈论的都是仁义道德,国家大义,什么时候算工钱伙食的“利”?
这……这简直是有辱斯文!
他下意识地看向四周,现周围的同僚们,表情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个抓耳挠腮,愁眉苦脸,显然也都被这道题给难住了。
大部分读书人,连基本的加减乘除都算不明白,更别提这种涉及到工程和预算的复杂计算了。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应该掌握的技能!
宋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一题不会,没关系。
也许后面的题目,会回到他们熟悉的领域。
他怀着一丝侥幸,将目光移向了第二题。
【题二:甲为绸缎商,乙为行脚商。甲于京城售卖一百匹云锦予乙,约定运至江南苏州交货。】
【然途中天降大雨,虽有油布遮盖,仍有二十匹云锦受潮,色泽大损。】
【乙拒付全款,只愿支付八十匹之货款。甲则认为货物离京,风险应由乙承担。】
【问:此事当如何判处?请详述缘由。】
断案?
宋凌的心,又凉了半截。
虽然断案也算为官者的分内之事,可考卷上这桩案子,纯属商贾之间的利益纠纷。
律法条文里,对此类纠纷的规定语焉不详,更多的是依靠约定俗成的规矩和判案官员的经验。
可他们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哪里懂什么商业规矩?
在他们看来,商人重利轻别离,本就是社会底层。
他们的纠纷,上不得台面。
现在,却要让他们来评判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宋凌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高台上那个负手而立的身影。
顾明……
这位权倾朝野的年轻权臣,到底想做什么?
他到底想选拔出什么样的“官”?
宋凌的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十年寒窗,产生了怀疑。
…………
与宋凌的茫然不同,考场另一侧的江淮,此刻却是信心满满。
他家在京城开了好几家酒楼,从小耳濡目染,对算术记账之事,简直是信手拈来。
当他看到第一道题时,差点没笑出声。
这不就是他们家采买食材、计算工钱的日常吗?
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