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哪到哪啊。
“殿下,我们刚才算的,还仅仅是举人。”
顾明的声音幽幽响起。
“您别忘了,在举人之下,还有一个数量更为庞大的群体。”
朱标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秀才?”
“没错,秀才。”
顾明赞许地点了点头。
“殿下可知,我大明有多少秀才?”
这个问题,朱标答不上来。
乡试录取举人,有定额。
但府、州、县学的童生试,考取秀才的名额,却要多得多。
而且,这个数字是流动的,每年都有人考上,也有人老去。
根本无法精确统计。
顾明也没指望他回答。
“殿下,秀才的数量,十倍于举人,只多不少。”
“也就是说,在任何一个时间点,我大明都至少养着数以十万计的秀才。”
朱标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十万……
“秀才虽然不像举人那般,可以名下田产尽数免税。”
顾明继续说道。
“但他们同样享有特权。”
“见官不跪,免除徭役,这都是最基本的。”
“最关键的是,秀才本人,可免两石公粮。”
“部分地区,甚至可以免除一户的赋税。”
“若是成了廪膳生员,也就是俗称的‘廪生’,每月还能从官府领一笔膏火银子。”
顾明每说一句,朱标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也就是说,这几十万秀才,不仅不为国服役,不为国纳粮,还要从国库里拿钱。”
“他们是读书人,是士绅阶层,是地方上的体面人。”
“殿下,您觉得,这些‘体面人’,会老老实实地只享受自己那点特权吗?”
顾明的话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当一个秀才,可以免除一户的赋税。”
“您猜,会有多少富户、地主,哭着喊着要把自家的田产,‘投献’到这位秀才老爷的名下?”
“如此一来,地主省了税,秀才得了好处,皆大欢喜。”
“唯一吃亏的,是谁呢?”
“是国库!”
“是朝廷!”
“是那些辛辛苦苦种地,却要承担双倍、三倍赋税的普通百姓!”
“混账!”
朱标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他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俊朗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这帮……这帮硕鼠!国之蛀虫!”
“枉读圣贤书,所作所为,与禽兽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