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锁妖塔深埋地下,本无昼夜之分,但苏长歌不仅制定了作息表,还强迫九头狮王用本命神通模拟出了“日落月升”的光影效果。
此刻,第七层内一片静谧。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妖魔们,大多缩回了自己的领地瑟瑟抖。
因为苏长歌规定:晚上十点后谁敢出噪音,就把谁的牙拔光。
溶洞中央,那张由魅魔特意铺了三层高阶妖兽皮毛的软榻上。
苏长歌正慵懒地侧卧着,手里把玩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灵果,正准备送入口中。
突然。
“咔嚓——轰隆。”
沉重的机关转动声在寂静的塔内显得格外刺耳。
那扇连接着外界与地狱的青铜大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呼——一股带着外界冷冽气息的寒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瞬间冲散了塔内那股混合着妖气与霉味的浑浊空气。
而在那寒风之中,夹杂着一丝极淡、极冷,却又格外好闻的寒梅香气。
苏长歌送果子的手微微一顿。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
他并没有起身,只是微微抬眼,看向那黑暗中的石阶。
哒、哒、哒。
脚步声轻盈,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尖上。
一道白色的倩影,提着一盏散着柔和光晕的宫灯,缓缓走出了阴影。灯光映照出她那张不施粉黛、却依然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绝美脸庞。
只是此刻,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仿佛凝结着化不开的冰霜。
浩然宗席圣女,洛倾城。
她屏退了所有看守弟子,独自一人,深夜探监。
在走下石阶的那一刻,洛倾城的心情是复杂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应该让他受尽折磨。但情感深处……那个被她刻意压制的“本体意志”,却让她鬼使神差地提着食盒来了。
‘他被封了修为,这里又是妖魔遍地的第七层……’
‘那个九头狮王最喜食人心肝,苏长歌那张嘴又那么欠……’
‘他现在肯定很惨吧?会不会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或者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是血地瑟瑟抖?’
想到这里,洛倾城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揪紧了。她加快了脚步,手中的宫灯都有些晃动。
然而。
当她彻底走下石阶,看清眼前这一幕时。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地停在了原地。
原本揪紧的心脏瞬间松开了,然后……被一股更为猛烈的怒火填满。
只见在惨绿色的幽光下。那个她担心得要死的男人,正像个大爷一样葛优瘫在软榻上。
那头凶名赫赫、传说中一口能吞掉三个金丹修士的九头狮王,此刻正趴在他脚边,九个脑袋拼成了一个极其平整、舒适的肉垫,小心翼翼地托着苏长歌的双脚。
那个平日里以吸食男人精气为乐、媚骨天成的魅魔,正跪在一旁,用那双杀人的手,细致地剥着葡萄皮,然后媚眼如丝地递到苏长歌嘴边:“老大,啊——”
而苏长歌,正一脸惬意地张嘴,等着投喂。
这哪里是坐牢?这分明是在度假!是会所帝王级服务!
“……”
洛倾城握着宫灯提手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被戏耍的愤怒直冲天灵盖。
我还在上面担心你会不会冷、会不会死。结果你在下面享受魅魔喂葡萄?!
“苏、长、歌!!”
一声包含了愤怒、震惊、羞恼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意的冷喝,在第七层轰然炸响!
“嗷呜!”九头狮王吓得浑身一哆嗦,九个脑袋撞在了一起。
“呀!”魅魔手一抖,葡萄直接掉进了领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