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回去。
她重新检查他左臂的伤口。老郎中走前换了药,涂了一层黑色膏体,说是化瘀生肌的秘方。她不敢碰,只盖好被子。
她的手碰到他胸口。那里有一块硬物,是铜锁的另一半。她停了一下,收回手。
窗外天色微明。鸡叫第三声。
她掐了下虎口,保持清醒。她知道不能睡。一旦闭眼,可能就错过他出事的瞬间。
她盯着他呼吸的节奏。一起一伏,平稳。她数着,一百下,两百下……
忽然,他喉间又是一声轻咳。她立刻抬头。他没醒,但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话。
她俯身靠近:“哥?”
他没反应。
她把手贴在他额上。温度降了,不烫手了。
她松了口气,靠回椅背。肩膀酸得厉害,但她没动。她把他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两手之间。
他的手指很冷。
她搓了几下,再放回被子里。
外面有人敲门。她警觉地抬头。
门开一条缝,药童探头:“孙家送来粥和鸡蛋,放门口了。”
她点头:“放那儿就行。”
门关上。她没去拿。她哪也不能去。
她重新坐下,继续盯着他脸。
他的睫毛颤了一下。
她屏住呼吸。
他没睁眼。
她缓缓吐气。
油灯烧到底了,火光闪了两下,灭了。
屋内暗下来。
她没动。
远处传来第四声鸡叫。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有泪,已经干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过的。
她只知道,他还活着。
她把头靠在床沿,一只手仍握着他。眼睛睁开,不敢闭。
天快亮了。
她听见风吹过屋檐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
灰白的光从窗纸透进来。
她眨了眨眼,视线有点模糊。
她用力睁大。
就在这时,他右手突然收紧,一把抓住她手腕。
她立刻停下所有动作。
他没睁眼,嘴微张,吐出两个字: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