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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新变量与新征程（第1页）

汴京的初冬，总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但小满糖坊的后院里，却透着一股热气腾腾的暖意——十几口大铁锅并排架在灶上，匠人正有条不紊地熬着糖稀，琥珀色的浆液在锅中翻滚，升腾起的甜雾混着柴火的烟火气，氤氲在庭院上空。院子角落的竹筐里，堆满了刚从西南运来的野蜜蔗，翠绿的蔗叶上还带着山间的露水，几名伙计正忙着将蔗段送入榨汁机，清甜的蔗汁顺着管道流入陶缸，出汩汩的声响。

小满站在廊下，手里捏着一封刚从西域加急送来的信函，眉头微微蹙起。信是西域糖料联盟的商队领写来的，字里行间满是焦急：昆仑阁已正式下令，全面限制昆仑糖出口，凡是与中原商户有合作的西域部落，均被切断了昆仑糖的供应渠道。目前，联盟的运输专线虽未被直接阻拦，但沿途的关卡检查骤然严格，批从西域往汴京的昆仑糖，已延误了近半月仍未抵达。

“掌柜的，西域那边真的出问题了？”王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热糖姜茶走过来，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自从上次昆仑阁使者上门威胁后，他也跟着提心吊胆，生怕西域的糖料供应出岔子——毕竟，那昆仑糖做出来的桂花昆仑果，可是汴京城里的抢手货，连皇宫里的贵人都点名要吃。

小满接过姜茶，指尖传来暖意，心中的焦灼却未减分毫。他喝了一口，辛辣中带着甜润的滋味在喉咙里化开，才缓缓道：“嗯，昆仑阁动手了，昆仑糖的供应怕是要中断一阵子。”

“那可怎么办？”王二急得直跺脚，“咱们分店的桂花昆仑果订单都排到下个月了，要是断了货，岂不是要失信于顾客？还有那皇室的订单，要是没法按时供应，会不会惹皇上不高兴？”

“慌什么。”李二牛从榨汁机旁走过来，脸上沾着些蔗汁，却一脸笃定，“咱们不是有野蜜蔗吗？上次研的野蜜糖霜，口感跟昆仑糖也差不了多少，大不了就用野蜜糖霜替代，总不能让订单砸在手里。”

她这话倒是说到了小满的心坎里。自从意识到不能依赖单一糖料后，他便一直着力推进野蜜蔗的种植和加工。如今，西南的野蜜蔗种植基地已颇具规模，山民们掌握了人工种植技巧，野蜜糖霜的产能早已能满足各分店的需求。就算昆仑糖彻底断供，也未必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小满的神色缓和了些，对王二道：“你立刻去通知各分店，暂停昆仑糖相关果子的预售，所有订单一律改用野蜜糖霜制作。同时，让苏小棠拟一份告示，贴在各店门口，说明情况——就说为了保证果子的品质，我们启用了西南深山的稀有野蜜蔗，风味更具特色，请顾客放心。”

“好嘞！”王二应声就要走，又被小满叫住。

“等等，”小满叮嘱道，“跟苏小棠说，告示的语气要诚恳，不要让顾客觉得是我们断了货，而是我们主动升级了原料。另外，给每个预订了桂花昆仑果的顾客，额外赠送一份野蜜糖果子作为补偿，不能让大家寒了心。”

“我记住了！”王二这才快步跑向后院的书房。

李二牛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道：“这王二，遇事还是这么毛躁，不过倒是越来越懂做生意的门道了。”

小满也笑了笑：“跟着大家一起历练，总会成长的。对了，野蜜糖霜的库存还够吗？要是不够，立刻联系西南的山民，让他们加急运送一批过来。”

“放心吧，”李二牛拍着胸脯道，“我上周刚清点过库房，野蜜糖霜的储备足够咱们用三个月的。而且山民那边也说了，只要咱们需要，随时能加急采摘加工，保证供应得上。”

正说着，一名伙计匆匆从门外跑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掌柜的，门口来了一支西域商队，说是从波斯来的，带了些稀有的糖材，想跟您谈合作！”

“波斯商队？”小满有些意外。西域的商队他见得多了，但专门从波斯来的，还是头一次。如今西域局势紧张，昆仑阁处处设限，这支波斯商队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倒是有些蹊跷。

“他们带了什么糖材？”小满问道。

“说是叫什么‘波斯糖花’，晶莹剔透的，还能吃，说是能给果子做装饰，让果子变得更洋气。”伙计挠了挠头，显然也说不太明白。

“走，去看看。”小满来了兴致。不管对方来意如何，多了解一种稀有糖材，对糖坊的展总是有益的。

李二牛也好奇不已，连忙擦了擦脸上的蔗汁，跟着小满往前院走去。

刚走到糖坊门口，就看到一队身着波斯服饰的商人站在那里。为的是一位高鼻深目的中年男子，头戴白色头巾，身着绣着繁复花纹的长袍，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门口的透明熬糖台。他身边的随从手里，捧着几个精致的银盘，盘子里铺着丝绒，上面摆放着一些形似花朵的东西——那便是波斯糖花了。

那些糖花通体晶莹，有的呈淡粉色，有的是天蓝色，还有的带着珍珠般的光泽，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乍一看竟像是用宝石雕刻而成的，完全不像是能食用的糖材。

“这位便是小满掌柜吧？”中年男子看到小满走来，立刻笑着迎上来，一口中原话说得虽不算流利，却也清晰可辨，“我叫阿里，是这支波斯商队的领。久闻小满掌柜的糖艺天下无双，特意带着我们波斯的宝贝来拜访。”

小满拱手回礼：“阿里领客气了，不知您说的宝贝，便是这些糖花？”

“正是。”阿里示意随从将银盘递过来，“这是我们波斯独有的波斯糖花，用纯净的糖浆熬制后，经巧手塑形、风干而成，不仅能食用，口感清甜酥脆，还能用来装饰果子，让普通的糖点变得如同艺术品一般。我听闻中原的糖艺讲究色、香、味俱全，若是用这波斯糖花搭配，定能更上一层楼。”

小满拿起一朵淡粉色的糖花，入手轻盈，触感细腻，凑近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清甜气息，不似普通糖料那般浓烈。他轻轻咬了一小口，酥脆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甜味清爽淡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与中原糖料的醇厚截然不同。

“果然是好东西。”小满由衷赞叹道。他能想象到，若是用这波斯糖花装饰在果子上，比如在福字桂花糕上点缀一朵蓝色糖花，或是在糖油果子顶端插上一朵粉色糖花，定能让果子瞬间增色不少，吸引更多顾客。

王二也凑过来，好奇地拿起一朵糖花把玩，还忍不住捏了捏：“这玩意儿这么精致，真能吃？别是个摆设吧？”

他话音刚落，手指一用力，那脆弱的糖花便碎了一小块，糖屑粘在了他的手指上。王二下意识地抬手去舔，结果糖花遇了指尖的温度，瞬间化了一片，粘得他手指上到处都是。

“哎？这糖花还会害羞，一摸就化了！”王二急得直甩手，引得波斯商队的伙计们一阵大笑。

阿里笑着解释：“这波斯糖花质地脆弱，且遇热易化，所以只能用来装饰冷食果子，或是在食用前再进行点缀。”

李二牛看得心痒痒，也拿起一朵白色的糖花，琢磨着道：“要是用这糖花装饰咱们的野蜜糖果子，再撒上点烤香的芝麻，红白相间，肯定好看。小孩见了，保准抢着买。”

说着，她便拉着阿里的随从，要去后厨拿果子试试。阿里见状，欣然应允：“早就想尝尝小满掌柜的招牌果子，今日正好一饱口福。”

一行人来到后厨，李二牛手脚麻利地拿出刚做好的野蜜糖果子——圆润的糯米团裹着金黄的野蜜糖霜，外撒芝麻，香气扑鼻。她小心翼翼地将一朵粉色波斯糖花插在果子顶端，又在旁边点缀了一小块蓝色糖花。原本就精致的果子，瞬间变得灵动起来，像是顶着一朵盛放的鲜花，好看得让人舍不得下口。

“好看！太好看了！”王二凑过来，眼睛都看直了，“这哪是果子啊，简直是艺术品！我看就叫‘彩虹果子’，保管小孩见了就挪不开步。”

“就叫彩虹果子！”李二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将果子递给阿里，“阿里领，您尝尝，这是用我们西南的野蜜蔗做的，口感不比昆仑糖差。”

阿里接过果子，先是赞叹了一番造型，才轻轻咬了一口。野蜜糖霜的醇厚甜润，搭配着波斯糖花的清爽酥脆，两种风味在口中交织，竟生出一种奇妙的层次感。他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太好了！这野蜜糖霜的甜味温润，配上波斯糖花的清甜，简直是绝配！小满掌柜，您这果子，果然名不虚传。”

小满见他真心赞赏，心中也有了计较。如今昆仑糖供应受阻，若是能引入波斯糖花，研出“中西合璧”的新系列果子，不仅能弥补昆仑糖断供带来的损失，还能进一步丰富糖坊的产品线，提升品牌的独特性。

“阿里领，”小满开门见山，“您的波斯糖花确实是好东西，我有意采购一批，不知您的供货条件是什么？”

阿里脸上的笑容更盛：“小满掌柜是爽快人，我也不绕弯子。波斯糖花的制作工艺复杂，产量有限，价格自然比普通糖料要高一些。但我看中小满掌柜的糖坊在中原的影响力，若是您愿意长期采购，我可以给您一个优惠价，并且保证优先供应。”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听闻昆仑阁正在限制昆仑糖出口，想必您的糖坊也受了影响。我们波斯商队常年往来于西域和波斯之间，自有一条隐秘的运输线路，不受昆仑阁的管控。只要我们合作，波斯糖花的供应绝对稳定，不会像昆仑糖那样受制于人。”

这话正中小满下怀。他最担心的，就是糖料供应被外部势力操控。波斯商队有自己的运输渠道，且与昆仑阁没有关联，若是能建立长期合作，无疑是多了一层保障。

“好！”小满果断点头，“我同意长期采购。具体的采购量和价格，我们可以让账房先生详细商议。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我希望能派匠人向贵方学习波斯糖花的基础制作工艺，不知阿里领是否愿意？”

他打的主意是，不仅要采购成品，还要掌握核心技术。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摆脱对外部供应的依赖，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阿里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小满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波斯糖花的制作工艺是波斯糖匠的不传之秘，向来不对外传授。但他转念一想，小满的糖坊在中原乃至西域都有极高的声望，若是能与小满深度合作，将波斯糖花的技艺传播到中原，对波斯商队的展也大有裨益。

沉吟片刻，阿里笑道：“小满掌柜果然有远见。也罢，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一个条件——贵方学到工艺后，只能用于自家糖坊的生产，不得外传。而且，若是将来我们波斯商队在中原遇到困难，还请小满掌柜多多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