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不止王文,连舒良和周围几个侍从,似乎也都抿着嘴。
只是那场合,朱公锡没好意思问。
丁映阳听了,一脸惊讶:“王爷是当真不知?”
朱公锡直接拿着圣旨敲了一下他,“快说!”
“是……这是形容您像司马惠帝一样心思纯洁。”
“司马惠帝?”朱公锡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司马惠帝,正是历史上有名的白痴皇帝,说出‘何不食肉糜’的那位司马衷。
一次他听到蛤蟆叫,问左右:“此鸣者为官乎?私乎?”
虽然这人笨,心却是不坏。
八王之乱时官军溃败,叛军杀到御前,百官逃散,唯有侍中嵇绍登上车驾,以身体护卫司马衷。
乱兵将嵇绍拖下车杀害,鲜血溅满了司马衷的龙袍。
战事稍平后,侍从欲为他清洗血衣,司马衷说:“此嵇侍中血,勿去也。”
丁映阳见朱公锡还在愣,干脆不想点破,立刻岔开话头:“王爷,不能让按察司抓到广谋!”
朱公锡茫然抬头:“为什么?那秃驴害得本王还不够惨?”
“他知道得太多了!”丁映阳急道,“殿下想想,您与他谋划的那些事……”
朱公锡一个激灵。
对啊!
广谋要是被按察司抓了,严刑拷打之下,还不把什么都招了?
到时候别说降等袭爵,怕是这辈子就要去凤阳了。
“那、那怎么办?”他慌了。
丁映阳眼神一厉:“抢在按察司前面,找到广谋,然后……”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朱公锡眼睛一亮:“对!对!弄死他!死无对证!”
“丁长史!”朱公锡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王府剩下的护卫,全归你调遣。务必找到广谋,然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下官领命!”丁映阳躬身,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憋屈了这么久,终于……
哼,我才是王府长史,你这秃驴也配跟我争宠?
丁映阳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脚步都比往日轻快了几分。
堂内,朱公锡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圣旨,欲哭无泪。
“十五万……十五万啊……本王得挣到哪年去……”
他正碎碎念,却没注意到,堂角侍立的一个青衣侍女,悄悄退到了屏风后。
那侍女穿过回廊,来到后院,左右张望见无人,从袖中摸出一方短巾,将其高高挂在了一棵槐树的枝杈上。
短巾是靛蓝色,在风里微微飘荡。
院墙外,街对面。
一个挑着担子卖炊饼的佝偻小贩,正蹲在墙角歇脚。
他抬头看见那方短巾,愣了愣,随即摇头,叹了口气。
“这你居然也能忍……”他低声嘟囔,语气里透着无奈,“看来还得给你上上强度。”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挑起担子。
“炊饼——刚出炉的炊饼嘞——”
叫卖声渐行渐远,混入西安城午后的市井喧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