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内,朱公锡正拍着桌子大雷霆。
“让你把府里的盐,都换成川盐、淮盐,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换?!”
长史丁映阳苦着一张脸,身子弯成了虾米:“王爷明鉴啊!咱们这儿紧挨着解池,附近州府用的全是解池盐。”
在天下最大盐池,解池附近,你还想买川盐、淮盐?
哪个脑子被门夹了的盐商,会千里迢迢把两淮的海盐、川蜀的井盐运到这产盐地旁边来卖?
这不是纯纯脑子有病么。
朱公锡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一想到自己吃的盐,可能是尸体盐。
哎哟,可把他给恶心的。
可家中饮食,又是半顿缺不得盐。
这几日时间,丁映阳也明白他家主子怒缘由。
可他又哪知道,王府用的盐到底是怎么运过来的。
只得硬着头皮表示:“王爷,息怒啊!咱们府上用的都是上好的精盐,那钱蓝之胆子再大,想必……想必也不敢拿尸体盐来糊弄王府吧?”
他本意是安抚,谁知“尸体盐”几个字一出口,简直是火上浇油。
“放屁!”朱公锡跳起来,抓着丁映阳的衣袖就是一顿打骂,“你也知道是精盐,精盐贵,利润高,岂不是更有可能。”
几巴掌下去,打得丁映阳是头晕眼花,官帽都歪到了一边。
一旁静坐读书的广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在京师接触的秦王,虽不算什么好东西,好歹还端着几分天潢贵胄的架子。
怎么一回到这封地,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撒泼打滚、蛮不讲理,半点皇家礼仪都不讲了?
这哪是王爷,活脱脱一个市井泼皮!
广谋放下书册,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王爷,为些许盐巴动怒,伤身劳神,实属不值。”
见朱公锡气鼓鼓地看过来,他继续道:“丁长史所言亦有理,此地确以解池盐为常。”
“王爷若实在不喜,不如先行权宜之计。可即刻派人前往邻近州府,采购些盐应应急。”
“同时,再遣得力之人,往两淮购置一批上等海盐,专供王府之用。虽耗时费资,但可解王爷之忧。”
朱公锡一听,觉得还是这话在理。
他对着广谋眉开眼笑:“看看,看看!还是广谋大师有办法,句句都说在点子上!”
转头又对惊魂未定的丁映阳瞪眼,“听见没?大师都话了!你还杵在这儿当木头桩子,还不快去办!”
丁映阳此刻,只觉得是千种委屈,万般无奈。
这法子,我前几日提过的。
当时你听了是怎么说的?
你当时可是指着我鼻子大骂:“附近州县的盐,不还是解池盐,不还是钱蓝之那个夯货搞的!”
得,现在这黑人僧人,把我的主意原模原样的说出来。
你又说这是好办法了?
秦王爷哟,做人能不能别这么双标啊。
尽管内心疯狂吐槽,丁映阳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得连连躬身:“是,是,王爷,卑职这就去安排。”
当此之时。
“报——!”门外传来通报声,“王爷,赵小旗求见!”
广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王爷,想必是赈灾计划有消息了。”
朱公锡也立刻来了精神:“快!快让他进来!”
丁映阳一听,心道,这可是大事,秦王近日最关心的,便是此事。
于是,他赶紧收住脚步,悄咪咪挪到一旁,也想听听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只见赵小六风风火火进来,正要下跪行礼,朱公锡已亲手将他扶住:“免了免了!你是我挚爱亲朋,往后见本王,都不必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