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把帽子塞回了广谋手里。
广谋拿着那顶白帽,表情瞬间僵了一下,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两下,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最后只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默默将帽子收了起来:“……既然王爷不喜,那便算了。”
秦王没在意这个小插曲,他脑子里还在盘算赵小六的事,忽然想起个问题,疑惑道:“大师,”
“既然要让小六去做内应,打探大明银行的消息,为何不让他尽快回京师?留他在西安,岂不是耽误工夫?”
广谋已经恢复了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耐心解释道:“王爷,欲则不达。”
“小六虽已表忠心,但人心隔肚皮,此刻是否真心归附,尚需时日观察。”
“将他留在身边,朝夕相处,以王爷的仁德感化,再施以恩惠,方能真正改其心智,让他死心塌地。”
“届时,他回到锦衣卫,才是王爷最可靠的眼睛和耳朵。”
“若仓促遣回,万一他心思浮动,或被人看出破绽,反而坏事。”
秦王一听,恍然大悟,用力一拍大腿:“对对对,大师你说的太对哩!是得放在身边看着,养熟了再用!还是大师考虑周全!”
次日,两拨人马干脆合为一处,共同前往西安。
途中休息时,赵小六更是当着秦王和广谋的面。
研墨铺纸,工工整整地写下一份,呈送给锦衣卫指挥使韩忠的密报。
“……卑职奉命前往西安办理孙镗案余孽藏银事宜,途中与秦王同行,观其言行,似有隐晦异常之处,虽未得实证,但觉疑点颇多。为不负指挥使重托,恳请准予卑职在追赃事宜完毕后,暂留西安府,详加探查秦王动向……”
写罢,还恭敬地递给秦王和广谋过目。
广谋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温言道:“小六,待到了西安,你将明面上的差事办得漂亮些。”
“之后,王爷自会给你一个合适的消息,让你能风风光光地回京复命,说不定,还能凭此功劳,在韩指挥使面前再进一步。”
赵小六脸上堆满感激,连连躬身:“多谢王爷!多谢大师栽培!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看着赵小六那“忠诚无比”的模样,朱公锡心里乐开了花。
只觉得钱途一片光明,连带着看路两边光秃秃的黄土山坡,都觉得分外顺眼起来。
锦衣卫的密报,自然不会再走水路回京。
毕竟,水路的优势在于运量大、成本低、行程平稳。
适合运送大宗货物、粮饷,或者让官员家眷、不紧要的公文,舒舒服服地旅行。
而陆路驿道,才是传递这种紧要消息的专职线路。
每隔二十里便设一驿,快马早已备好,信使可以在驿站瞬间完成换乘,人马都得到极限度的压榨。
尤其是在中原腹地,官道平坦宽阔,一日夜奔行四五百里并非难事。
他们从京师出来,到达洛阳,已经晃晃荡荡费了十余日。
但这密报,只用了四日,便回到了京师,摆在了韩忠的案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