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王在内侍的引导下,走入讲武堂正厅。
好家伙,外头看着是个“架子货”,里头更是家徒四壁、空空荡荡。
除了必要的梁柱,几乎没啥像样的装饰。
地面是粗糙磨平的水泥地,墙壁是光秃秃的砖墙,连幅像样的字画都没挂。
桌椅倒是齐全,也都是上好的木料。
可在这灰扑扑的大厅里,硬是坐出了临时窝棚的感觉。
内侍们引着各位王爷,按照早已安排好的位置一一落座。
秦王朱公锡腆着肚子,眯着眼,习惯性地就往最前面的位置晃荡。
可领路的小太监却弓着身子,一路将他引到了……中段靠后的地方?
“嗯?!”秦王脚步一顿,胖脸上横肉一颤,指着靠前的位置,质问:“那是给谁坐的?本王的位置在哪儿?”
小太监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回秦王殿下,您的座位……就在此处。”
秦王探头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
那左右排的尊位上,坐着的赫然是晋王朱钟铉和代王朱仕壥!
后面依次是周王、肃王、韩王那几个已经决定出海闯荡的“傻王”!
他这批安享富贵的重藩,居然被排到了这群“海外野人”后面!
“岂有此理!摄政王他……”秦王当场就要作,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小太监脸上了。
“秦王,稍安勿躁。”一只沉稳的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襄王朱瞻墡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侧,低声提醒:
“你还看不明白吗?这位置安排,分明就是郕王故意的。今日这宴,是送行宴,主角自然是那些要走的。你我,不过陪衬而已。”
秦王胸口剧烈起伏,狠狠瞪了一眼前排谈笑风生的晋王等人。
终究是憋着一肚子火,重重地坐在了硬木椅子上,把那椅子压得“嘎吱”一声惨嚎。
待诸王悉数坐定,殿外终于传来一声清亮的通传:
“陛下驾到——摄政王驾到——”
少年天子朱见深与摄政王朱祁钰并肩而入。
朱见深面色尚显稚嫩,但举止已颇有威仪。
而朱祁钰则是一身赤色蟠龙常服,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简单的君臣见礼后,朱祁钰也懒得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开场白,直接图穷匕见。
“今日请诸位宗亲前来,没别的事,”
他声音清朗:“主要就是给晋王、代王、周王……这几位有志于出海开疆拓土的亲王宗室,送行!”
“毕竟,他们这一去,山高水长,波涛万里,咱们再想坐在一起喝酒饮宴,那可就没机会咯!”
朱祁钰开始了最后的推销,虽然他也明白。
在京里磨蹭了这么久,愿意走的早就找陈循报名了,不愿意的,说破天也没用。
但流程还得走,饼还得画。
他吹嘘了好一阵出海的优势,就差没直接说,出海之后,你就是封地上的土皇帝。
是真正的裂土封疆,自成一体!
又是夸赞一波,海外遍地香料黄金,土人恭顺易治……
然而,结果如他所料。
除了晋王、代王、周王等少数几人眼中放光、积极应和之外。
以秦王、楚王为的大部分藩王,要么低头研究自己的指甲,要么眼神飘忽,假装听不见。
襄王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
“好吧,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朱祁钰遗憾地耸耸肩,旋即脸色一正,“礼官,宣旨!”
早已候着的礼部官员立刻上前,展开明黄圣旨,用抑扬顿挫的腔调,正式宣告了诸位出海藩王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