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还是大明朝养尊处优的藩王么?
朱祁钰指节在案上“哒、哒”敲了两声,扬眉道:“诸位,可别把我大明藩王看扁了。昔日襄王能舍襄阳基业,自愿移镇郧县,安民剿匪。”
“今日晋、代二王,为何就不能舍山西之利,远赴海外,为我大明开疆拓土?”
徐有贞面上唯唯称是,心中却暗道:
你且编罢。
襄王为何去的郧县,在座谁人不知?
当年旧事,可都还记着呢,只不过这事大家都乐意见到,所以不说而已。
朱祁钰续道:“自然,二王既愿为大明分忧,朝廷也不能亏待忠良。”
“所以本王之意,便是他们去大员后,允许他们自行组建护卫,以做自保。封地之内,亦许其自行开治理。”
众人一听,哦,好嘛,这就不奇怪了。
原来是以“自治权”与“兵权”换他们自愿移藩。
郭登有些担忧道:“允其自治,允其组建护卫,这似乎与国朝祖制有悖啊。”
自永乐以来,大明对藩王一贯以压制为主,尤其兵权,更是严防死守。
毕竟谁都不想再来一次靖难。
朱祁钰笑道:“此言差矣,我大明的祖制都得源于太祖,只有他老人家的祖制,才是真祖制。”
“众所周知,本王最是喜欢维护祖制,此番不过是略略恢复太祖旧规罢了。”
陈循忍不住腹诽:你维护祖制,方才又是谁一手推倒了卫所制这百年祖制?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难道不也是好事?
将藩王移居海外,能大幅减轻国朝压力,削减大明宗室的影响力。
于是他当即附议:“王爷明鉴。晋、代二王主动请移海外,理应大力旌表,更该借此树立典范,引为他王表率。”
朱祁钰喜道:“元辅之言甚善,如何让两王移藩之事,形成表率作用,还请元辅好好谋划一下。”
他兴致愈高,续道:“正好成国公这两日便会回京,他手上有详尽的南洋海图。那片海外沃土,丰饶岛屿星罗棋布,若有其他宗亲愿意接受移藩之策,可任选其一,开枝散叶,自成一方之主!”
“臣……”陈循下意识地拱手应诺,话一出口才猛然惊醒,这事怎么三言两语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用王府的百年积蓄换取海外自治权,听起来固然诱人,可其他藩王真会轻易动心?
晋王、代王的情况实属特例,他们在之前的山西风波中。
百年积累的田产、商铺几乎被全数抄没,家产收归大明银行。
在国内早已是根基尽毁、元气大伤。
移藩海外,对他们而言是用小损失,换大机遇。
可其他藩王呢?
他们的王府库藏依旧充盈,封地的岁贡依然滚滚而来。
名下郡王、镇国将军等一系列宗室的爵位、俸禄分毫未损,在国内依旧是人上之人。
他们凭什么要放弃眼前这看得见、摸得着的泼天富贵,去那波涛凶险的海外。
就为了所谓自主?
也不是每个藩王都有雄心大略,只想着躺平享福的那也不在少数啊。
这差事,分明是个烫手的山芋。
陈循心中暗叹,头皮不禁一阵麻。
朱祁钰却是不管这些,反正任务都安排下去了。
他起身道:“元辅,这事交给你,本王放心。”
“边地卫所改制,国防部多上些心。”
末了,他看向于谦,语气沉凝:“内地卫所的裁撤,于卿,就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