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阡快马加鞭赶回大营,将朱祁钰亲率锦衣卫前来的消息急报孙镗。
孙镗顿时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在值房中焦躁地踱步,口中喃喃:“完了……这下全完了……”
石阡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故作关切地催促:“都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摄政王盛怒而来,若被他当场拿住,只怕再无转圜余地!您先带心腹暂避锋芒,族叔那边自有安排,过后定会为您周旋!”
孙镗早已六神无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对,对!先走,先走!”
他匆忙点了几名亲信,也顾不上收拾细软,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为掩人耳目,他选择从值房大院的后门离开。
岂料,刚推开那扇不起眼的木门,竟与摸到近前的王五几人撞个正着!
双方俱是一愣。
王五等人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处直面孙镗,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地行礼,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按照军法,戒严期间擅离岗位、窥探中军,轻则五十军棍,重则可按奸细论处!
孙镗也是心头一紧,但他此刻逃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追究这几只小虾米?
他像是驱赶苍蝇般不耐烦地挥挥手,语气焦躁:“滚开,都给本督滚远点,别挡道!”
王五几人如蒙大赦,赶紧侧身让开通路,紧贴着墙根低头站立,连大气都不敢出。
孙镗看也不看他们,带着亲信脚步匆匆,很快消失在营帐间的阴影里。
见孙镗走远,王五这才松了口气,但心中疑窦更甚。
孙镗如此仓皇失措,连追究他们违令的心思都没有,显然是出了重大变故。
他立刻朝身旁小个子使了个眼色,小个子会意,身形一闪,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王五环顾四周,确认再无他人,把心一横,低声道:“走,进去!”
他带着胖狗,迅闪入值房大院。
院内一片死寂,他们小心翼翼摸进值房,细细探寻张大山的踪迹。
寻到后堂,闻着一股血腥味,两人顿时心中一紧,立马蹿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张大山被粗重的绳索牢牢捆在木桩上。
头颅无力地垂下,衣衫褴褛,身下流了一大摊鲜血。
王五过去一探,已然没了鼻息。
大营之外,朱祁钰朱祁钰在一众护卫与锦衣卫的簇拥下,勒马停驻。
石亨抢先一步,打马至营门前,对着守门的军士沉声喝道:“我是石亨,快快打开营门!”
那守门的哨官却面露难色,抱拳行礼:“侯爷恕罪!孙都督有令,营中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末将……末将不敢违令!”
石亨脸色一僵,自觉尴尬。
他本想彰显自己在京营中的权威,没成想竟在朱祁钰面前吃了闭门羹,着实尴尬。
朱祁钰端坐于马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轻提马缰,缓缓越众而出,来到营门前,对那哨官道:“难不成,孙镗的命令,难道比本王的话还要管用?莫非,此处是我大明的细柳营?”
西汉时,汉文帝劳军,至霸上、棘门两营,皆可长驱直入。
及至周亚夫驻扎的细柳营,即使天子亲至,亦须持有符节、按军规通报后方才开门迎驾。
文帝非但不怒,反而盛赞周亚夫是“真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