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队伍在高原凛冽的寒风中再次出。
随着不断靠近那片灰蒙蒙的扭曲地带,周遭的环境也生着明显的变化。植被越稀少,直至完全消失,只剩下裸露的、呈现暗红或灰黑色的嶙峋岩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与尘埃气息,灵气变得稀薄而驳杂,偶尔能感知到一丝丝令人心神不宁的“异质”能量流动。
天空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太阳像一枚蒙尘的铜镜,有气无力地悬挂着,光芒无法驱散天地间那股沉郁的灰暗色调。
老疤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指着前方一片望不到边际、在黯淡天光下呈现出一种病态苍白的起伏地带:“前面就是‘蚀骨沙丘’的外围了。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要小心。这里的沙会‘吃人’,空间也像打碎的镜子,有时候看着是平地,一脚踩下去可能就是无底流沙或者空间裂缝。”
他递给每人一小包淡黄色的粉末:“‘定风沙’,撒在靴子和裤腿上,能稍微减轻流沙吸附,对细微的空间波动也有微弱的示警作用。”
众人依言照做。沈渔接过粉末时,指尖触碰到沙粒,竟感到一丝细微的、仿佛能吸走温度的阴冷。
“记住,”沈渔对众人强调,“从现在起,非必要不得动用大威力术法,真元波动可能引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以‘万象拟形诀’收敛气息,以‘破妄灵瞳术’探查前路。周铭道友,烦请你时刻关注周围空间稳定性,若有异常,立刻示警。”
“明白。”周铭手持阵盘,神情专注。
队伍放缓度,呈一字长蛇阵,沿着老疤指引的相对“安全”路线,小心翼翼地向沙丘深处推进。
脚下是松软而冰冷的沙粒,踩上去出细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仿佛会陷得更深。风声在这里变得诡谲,时而尖锐如泣,时而低沉如叹,卷起苍白的沙尘,在空中形成旋涡状的烟柱,又忽地散开。
视线受到严重干扰,能见度不过百丈。目之所及,只有起伏的沙丘、散落其间的森白骨骸(有人形,也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兽类、甚至无法辨认的物种)、以及被风蚀得千奇百怪的岩石。
沈渔运转“破妄灵瞳术”,眼中泛起一层极淡的金灰色微光。视野顿时清晰许多,能勉强穿透一部分沙尘,看到更远处。同时,他也看到了许多正常情况下无法察觉的“东西”——空气中游离的、丝丝缕缕的暗红色或灰黑色诡异能量流;某些沙丘下方缓慢涌动的、不祥的阴影;以及远处某些区域,空间呈现出水波般的细微扭曲。
“十一点方向,三百步,沙下有东西在蠕动,避开。”沈渔低声传音。
队伍立刻调整方向。没过多久,他们刚才预定路线的沙地突然下陷,形成一个迅扩大的漩涡,隐约可见其中有什么多节肢的、惨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是‘沙噬虫’的巢穴。”老疤心有余悸,“被拖下去,筑基修士也难逃。”
继续前行约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中央孤零零地矗立着几根巨大的、布满风化孔洞的灰白色石柱,像某种古老建筑的残骸。
“那是‘古哨站’遗迹,据说曾是上古修士监视诡域的前哨,早已废弃。”老疤介绍道,“我们可以在那里稍作休整,顺便观察一下‘响骨坡’的方向,应该不远了。”
然而,就在队伍即将靠近石柱时,凌清瑶手中的罗盘突然出急促的、轻微的嗡鸣,表面的星辰纹路急剧闪烁。
“等等!”凌清瑶低喝,同时双手迅结印,一道更加凝实的星光屏障瞬间笼罩队伍,“有强烈的阴性能量反应,正在快接近!不是活物……是怨魂集群!”
话音刚落,石柱周围的沙地骤然翻腾起来!一道道半透明、扭曲不定、散着浓郁怨毒与冰寒气息的影子从沙下、从石柱的孔洞中蜂拥而出!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依稀是人形,有的则完全是不规则的怪物状,出无声却直刺神魂的凄厉尖啸,朝着队伍猛扑而来!
“是‘蚀骨沙丘’中常见的‘沙缚怨灵’!”楚云澜长剑一振,凛冽剑意勃,驱散着扑面而来的阴寒,“它们被上古战死的怨念与诡域死气侵蚀而成,物理攻击效果甚微,惧怕阳刚、雷霆、净化类力量!”
怨灵数量极多,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视线。它们扑在凌清瑶布下的星光屏障上,出“滋滋”的腐蚀声响,屏障剧烈晃动。
“林风,你们护住周铭和老疤,用火系、雷系符箓驱散靠近的怨灵!”沈渔迅下令,同时一步踏出屏障。
他并未使用黑剑或断刃,而是双手结印,心渊中寂灭真火升腾,灰金色的真元透体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缓缓旋转的、布满淡金色龙纹的火焰轮盘!
“镇渊·净秽炎轮!”
这是他从《镇渊清秽本愿经》与龙魂传承中初步融合领悟的招式,以寂灭真火为基,融入了真龙之力的威严与《镇渊经》净化秽物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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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轮盘光芒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终结”与“净化”双重意味。轮盘缓缓转动,所过之处,扑来的怨灵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出更加凄厉的无形尖啸,身躯迅消融、净化,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楚云澜见状,剑法一变,剑光之中隐隐带上了北溟剑宗特有的“凛冬剑意”,冰寒中蕴含着一丝破邪的锋锐,所过之处,怨灵亦纷纷冻结、破碎。
凌清瑶则维持着屏障,同时不断打出蕴含星光的净化符箓,辅助清剿。
然而,怨灵仿佛无穷无尽,从沙丘深处不断涌出,而且其中开始夹杂一些体型更大、气息更凶戾的个体,它们甚至能短暂抵抗净化的力量。
“不对劲!这些怨灵的强度和数量都远寻常!”周铭一边以阵盘辅助稳定屏障,一边急声道,“这处遗迹下方,恐怕有聚集怨灵的‘阴脉节点’或者……人为布置的陷阱!”
沈渔眼神一冷,他运转“破妄灵瞳术”扫视石柱遗迹下方。果然,在沙层深处数丈,隐约可见一个被刻意掩盖、以某种污秽符文构筑的简易阵法节点,正散着幽光,源源不断地吸引、汇聚着周围的怨灵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