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弗朗西斯科惨笑一声,剑尖又往前递了一分,礼服被刺破一个小口,“对你是结束了,对我而言,是耻辱的开始!我是西班牙的贵族,佛罗达的总督!我宁可死,也绝不向一个海盗、一个背叛者投降!”
“背叛者?”唐天河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老人五步远的地方停下,“马德里先向我宣战。而我,给过您和您的士兵投降的机会。”
“那是羞辱!”弗朗西斯科低吼。
“那么死亡就是荣耀吗?”唐天河目光锐利地逼视着他,“岳父大人,您慷慨赴死,成就了自己的忠烈之名。但您想过伊莎贝拉吗?想过您那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未曾见过外祖父一面的小外孙吗?”
听到女儿和外孙,弗朗西斯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握剑的手有些不稳。
唐天河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强的力量:“您想让那个孩子,从懂事起就知道,他的外祖父,是死在他的父亲手上?
您想让伊莎贝拉,同时承受失去父亲和丈夫成为仇敌的痛苦?这就是您作为父亲和外祖父,所期望的结局?”
弗朗西斯科脸上的肌肉扭曲着,骄傲和亲情在他眼中激烈搏杀。抵着胸口的剑尖,微微颤抖。
“放下剑吧,岳父。”唐天河的语气缓和了些,“圣奥古斯丁需要秩序,佛罗里达需要人来安抚。您的生命,对于稳定局面,对于伊莎贝拉和那个孩子,比您的死亡更有价值。
我邀请您前往圣龙岛,安度晚年。您可以看到您的外孙渐渐长大。”
“安度晚年……作为阶下囚吗?”弗朗西斯科惨然道。
“作为伊莎贝拉的父亲,我儿子的外祖父。”唐天河纠正道,“我承诺,您将得到应有的尊重和照顾。”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窗外传来的零星救火声和士兵的吆喝。弗朗西斯科伯爵死死盯着唐天河,仿佛要看清他话语里有几分真诚。
最终,他眼中那点倔强的火焰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灰暗。他长长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叹息一声,手臂一松。
“哐当”一声,那柄华丽的佩剑掉落在拼花地板上,出清脆的声响。
卡洛斯立刻上前,小心地捡起了剑。
弗朗西斯科伯爵仿佛瞬间被抽走了脊梁,踉跄一步,用手扶住旁边的椅子背才站稳。他不再看唐天河,而是转向窗外燃烧的城市,背影萧索。
“传令,”唐天河对卡洛斯吩咐,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布安民告示,宣布佛罗里达自此受圣龙商会管辖。维持城内秩序,救治伤员,扑灭大火。
所有西班牙投降官兵,按战俘待遇,不得虐待。愿意留下的平民,生命财产安全将得到保障。”
接下来的几天,圣奥古斯丁的秩序逐渐恢复。圣龙商会的旗帜在堡垒上空升起。
初步清点结果令人振奋:整个佛罗里达殖民地,过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丰富的森林、矿产资源,以及几个重要的港口,尽入囊中。
圣龙商会在北美大陆的势力范围瞬间扩大数倍,与萨凡纳、圣龙岛连成了一片稳固的南方战线。
唐天河命令雷纳德率领两个陆战团,配属部分舰队,继续清扫佛罗里达半岛上其他零星的西班牙据点,如彭萨科拉等,务必尽快完成对整个地区的实际控制。
就在他忙于整合新领地、规划建设事宜时,卡洛斯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先生,从非洲象牙海岸据点‘龙港’回来的运输船队到了。第一批‘契约劳工’,五百人,已经卸货,正在临时营地隔离检疫。”
唐天河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港口新建的临时板房里隐约晃动的人影,沉默了片刻。这些来自非洲的黑奴,将成为开这片新领地最迫切需要的劳动力,但也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和未来的隐患。
“严格管理,按需分配。告诉种植园主们,这些都是重要的资产,不是消耗品。谁要是弄死太多,自己赔钱。”
“明白。”卡洛斯点头,又补充道,“另外,船队指挥官报告,他们在返航途中,在百慕大以东海域,现了一支悬挂荷兰旗帜的舰队,规模不小,航向似乎是……向西。”
唐天河的目光从那些板房移开,投向更广阔无垠的、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大西洋。
“荷兰人……”他轻声自语,“看来,我们拿下佛罗里达,让很多人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