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寨子附近时,他们看到了更多迹象:田里有人劳作,院子里有孩子玩耍,寨门口还有老人坐着晒太阳。
一切都正常得不像话。
仿佛黑风岭生的一切,都和这里无关。
寨民们看到四个狼狈的外来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一个老人走过来,用苗语问了几句。
阿雅用苗语回答。
老人听完,脸色变了变,然后朝寨子里喊了一声。很快,几个中年人跑出来,把四人迎进了寨子。
寨老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听阿雅说完他们的经历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黑风岭……”最后,寨老缓缓开口,“我们寨子祖训,世代不得靠近。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安排四人住下,找来寨子里的土医生给张清玄看病。土医生检查后说,张清玄是元气大伤,需要静养,但性命无碍。
胖子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总算……总算活下来了……”
陈子轩看着窗外的寨子,突然问:“寨老,你们寨子……为什么没事?”
寨老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也是一枚银饰蝴蝶,和阿雅那枚很像,但更大一些,上面的符文也更复杂。
“这是第一任圣女留下的护寨符。”寨老说,“她说,只要寨子不靠近黑风岭,不参与任何祭祀,这个符就能保寨子平安。”
他顿了顿:“三百年来,我们寨子一直遵守这个规矩。所以……活下来了。”
阿雅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银饰,终于明白了爷爷为什么会那么坚持——他见过山娘娘,知道黑风岭的真相,所以宁愿每年送老人去“补身子”,也不愿寨子被灭。
有些选择,没有对错,只有无奈。
四人在寨子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张清玄的状态好了些,能自己走路了。寨老派人送他们回雾隐山,还给了些干粮和药材。
临走时,寨老对张清玄说:“张先生,黑风岭的事……我们会保密。但您也要小心。有些东西,被镇压了,不代表永远出不来。”
张清玄点头:“我明白。”
回雾隐山的路上,四人很沉默。
经历了这么多,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快到雾隐山时,胖子突然开口:“老板,等回去后……我想请几天假。”
“干什么?”张清玄问。
“回老家看看外婆。”胖子说,“顺便……学学她那些老法子。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张清玄看了他一眼,点头:“行,工资照扣。”
胖子:“……”
陈子轩忍不住笑了。
阿雅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阳光洒在山路上,林间的鸟开始鸣叫,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但张清玄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守庙人消散前说的那句话,还在他耳边回荡:“告诉后来的苗家人……圣女没有辜负他们……”
圣女没有辜负寨民。
那寨民呢?
他们辜负了圣女。
有些债,还了,也还不清。
有些仇,报了,也报不完。
这就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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