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整理。腊肉是彻底不能吃了,米和盐还好,但野山菌也长了那种白色的菌丝。他心疼地把坏掉的东西挑出来,用油纸重新包好,塞回背包角落。
“可惜了……”他嘀咕,“多好的腊肉,我特意挑的五花三层……”
“命都快没了还惦记吃的。”陈子轩苦笑。
“就是因为命快没了才惦记吃的!”胖子理直气壮,“万一真交代在这儿,最后一顿吃的还是霉的腊肉,我死都不瞑目!”
张清玄没理他们,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分给每人一粒。
“含着,别吞。”他说,“能提神,也能稍微抵挡那股腐臭味。”
胖子接过药丸塞进嘴里,一股辛辣的草药味直冲脑门,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但确实精神了不少,那股甜腻的腐臭味也淡了些。
阿雅和陈子轩也照做了。
洞里安静下来。
外面,地底的震动声还在继续,但似乎没有靠近。黑雾已经蔓延到林子边缘,但没有进林子——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张清玄盯着洞口的方向,墨镜已经重新戴上,但陈子轩能感觉到,老板的注意力完全在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洞里很安静,只有四人细微的呼吸声。
胖子坐不住,开始小声嘀咕:“老板,您说……那个寨子里的人,真的全死了吗?”
“嗯。”
“那……他们的魂魄呢?也变成刚才那种黑气了?”
“一部分是。”张清玄说,“另一部分,可能被‘吃’了。”
“吃?”
“养尸地养出来的东西,需要魂魄当养料。”张清玄解释得很简洁,“恐惧和绝望是调味料,魂魄才是主食。”
胖子打了个寒颤,不敢再问。
又过了一会儿,陈子轩突然开口:“张先生,您说……黑风岭里面那个东西,到底活了多久了?”
“看寨子的规模,至少百年。”张清玄说,“但这东西可能更古老。苗家世代相传的禁地,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咱们……真能对付得了吗?”
“对付不了就跑。”张清玄说得很坦然,“但跑之前,得弄清楚它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守着这片山地,那我们可以绕路。但如果它想出去……”
他没说下去。
但意思很明显。
如果那东西想离开黑风岭,那方圆百里所有的寨子,都会变成下一个献祭场。
洞里又陷入沉默。
阿雅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陈子轩能听到她压抑的抽泣声——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想起了爷爷,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寨民。
胖子想安慰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叹口气。
张清玄靠在洞壁上,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但陈子轩知道,他没睡。
老板永远在最紧张的时候最放松,在最放松的时候最警惕。
这是一种本事,也是三年红尘里磨出来的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震动声停了。
黑雾也开始慢慢退去,像是潮水一样缩回寨子方向。
天,终于彻底黑了下来。
真正的黑夜。
山洞里,四个人谁也没说话。
他们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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