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里传来胖子焦急的喊声和打斗声,还有戏曲的尖啸。张清玄眼神一沉。
不能再等了。
他解下腰间的防水袋,取出那件戏服和绝笔纸条。戏服在水里展开,丝绸的料子随水流轻轻飘动。绝笔纸条被他用符咒护住,没有浸湿。
“苏婉秋。”张清玄开口,声音通过星火之力的震荡,在水里传播开来,“七月初七,湖心岛,最后一出《牡丹亭》。”
石门后的心跳声,忽然停了一瞬。
周围的十二具水鬼,动作也僵住了。
张清玄继续念着纸条上的字:“唱罢此生,再无挂碍。只盼来世,不为戏子,不做笼中鸟。——婉秋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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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字落下,石门上的符文,猛地爆出刺目的红光!
整个湖底建筑开始震动。石块剥落,淤泥翻涌。那十二具水鬼出无声的嘶吼,身体开始融化,化作十二道黑气,被石门上的符文吸入。
张清玄立刻向后退,但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石门传来,拉扯着他的身体。
“子轩!”他对着通讯器喊,“启动无人机,照亮湖心岛水面!”
“明白!”
几秒后,一道强光穿透四十米深的水,从水面直射下来。是无人机加装的探照灯。光束在浑浊的水中切开一道光路,照亮了石门周围——
张清玄瞳孔一缩。
他看到了。
石门后方,不是实心的石壁,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洞穴。洞穴里,堆满了白骨。
人类的骸骨,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有些还很新,皮肉未完全腐烂;有些已经风化,一碰就碎。而在白骨堆的中央,有一个石台。台上放着一面铜镜。
铜镜的样式很古老,背面刻着复杂的符文,此刻正散着和苏婉秋残念同源的蓝光。
而更让张清玄心惊的是——铜镜前,跪着一个人影。
穿着破烂的戏服,背对着他,身体前倾,额头抵在镜面上。从身形看,是个女子。
是苏婉秋的本体残念。
那些浮出水面的,只是她逸散出去的怨气碎片。真正的她,一直被困在这里,跪在这面镜子前。
张清玄抵抗着吸力,艰难地向前游去。他必须靠近那面铜镜,必须弄清楚——
忽然,一个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
“你……看了我的信?”
是女子的声音,温婉,哀伤,带着江南水乡的软糯口音。
张清玄停下动作:“苏婉秋?”
“是我。”那声音轻轻叹息,“几十年了……你是第一个找到这里的人。”
“你为什么被困在这?”
“为什么……”苏婉秋的声音里带着苦涩,“因为我答应了那个人。他说,只要我在这里唱完最后一出戏,他就放了我师父和师妹们。”
张清玄眼神一凝:“那个人是谁?穿长衫的?”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苏婉秋说,“他只说,他是‘镜先生’。他说我天生阴体,命格特殊,是布置‘锁魂镜阵’的最佳阵眼。只要我自愿赴死,魂魄入镜,他就保证凤鸣班其他人平安离开。”
自愿赴死。
张清玄想起了绝笔信上那句“唱罢此生,再无挂碍”。那不是解脱,是绝望的交易。
“你师父和师妹们呢?”他问。
苏婉秋沉默了许久。
然后,张清玄看到了——白骨堆里,那些较新的骸骨中,有几具身上还挂着残破的戏服碎片。颜色各不相同,但能看出是同一戏班的行头。
她们根本没走。
她们都死了,被扔在这里,和苏婉秋一起,成了这座阵法的养料。
“他骗了我……”苏婉秋的声音开始颤抖,“我唱完了,我跳进湖里,我看着他把镜子沉下来……然后我听到了师妹们的哭声,师父的惨叫……他们都死了,都被扔下来了……”
她的声音逐渐扭曲,哀伤变成怨毒:
“我恨!我恨他!我恨这面镜子!我恨这湖!我恨所有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