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清玄走进办公室,胖子跟在他身后,有些局促地打量着四周——落地窗,城市景观,真皮沙,这办公室比他住的房间都大。
“请坐。”周晓雯指了指沙,自己坐在对面的单人椅上,“林警官跟我说了您要来的事。说实话,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挺惊讶的。”
她从茶几下面拿出茶具,动作熟练地泡茶。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没做美甲。
“您说的那位李秀琴……真是我的太姥姥?”她问。
“如果户籍记录没错的话,是的。”张清玄从包里拿出银簪子,放在茶几上,“这是从井底找到的,应该是她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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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雯拿起簪子,仔细看了看。簪子已经氧化黑,但样式还能辨认出来。
“我奶奶……也就是李翠儿,小时候跟我提过,她妈妈有根银簪子,是她结婚时的嫁妆。”周晓雯的声音轻了些,“奶奶说,她三岁那年,妈妈突然不见了。爸爸说她跟人跑了,但奶奶一直不信。”
她放下簪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来爸爸被枪毙,奶奶被孤儿院收容,再后来被人领养,改名换姓……这些事,她只跟我讲过片段。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知道妈妈到底去哪儿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窗外的城市喧嚣被隔音玻璃挡在外面,只剩下空调细微的嗡鸣声。
“她现在在哪儿?”周晓雯问,“您说……她还在那口井里?”
“魂魄在。”张清玄说,“被困了八十多年。她想见你,或者至少,想知道你奶奶后来过得怎么样。”
周晓雯沉默了一会儿,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翻开,里面是老照片的扫描件。
“这是我奶奶年轻时的照片。”她指着一张黑白照。照片上的女孩十八九岁,扎着两条辫子,笑容腼腆,眉眼间确实和周晓雯有几分相似。
往后翻,是结婚照、全家福。李翠儿——后来的刘秀兰——穿着旗袍站在穿中山装的男人身边,手里抱着个婴儿。
“这是我爸,周志强。”周晓雯说,“奶奶说他出生的时候,她哭了整整一夜。她说她终于有家了,有丈夫,有儿子,再也不是孤儿了。”
照片一张张翻过。婴儿长成少年,少年变成青年,结婚生子。刘秀兰的脸上渐渐有了皱纹,头也白了,但笑容一直没变。
最后一张照片,是九十年代拍的彩色照。刘秀兰坐在轮椅上,背后是上海的外滩,她搂着七八岁的小女孩——那是童年的周晓雯。
“奶奶是九八年走的。”周晓雯合上相册,“肺癌。走之前,她拉着我的手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妈妈,连个坟都没有,想烧纸都不知道往哪儿烧。”
她抬起头,眼睛有些红:“张先生,您能带我去见见她吗?我奶奶的遗愿,我想替她完成。”
张清玄看了她一会儿:“可以。但有个条件。”
“您说。”
“一千块钱。”张清玄说,“法事费。另外,我需要你的一缕头和一滴血,用来建立血脉联系。”
周晓雯愣了一下,随即从钱包里数出十张百元钞票:“钱没问题。头和血……现在就要吗?”
“现在。”
周晓雯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剪了一小缕头,又用裁纸刀在指尖划了个小口,挤了滴血在张清玄递过来的黄纸上。
张清玄把头和血用符纸包好,收进包里:“今晚十点,井边见。”
“我也去?”胖子问。
“不然呢?”张清玄瞥他一眼,“你还想在办公室喝茶?”
从写字楼出来,已经是中午。胖子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老板,咱们吃点啥?”
“回去吃。”张清玄看了眼手机,“陈子轩应该叫外卖了。”
回到扎纸店,果然闻到饭菜香。陈子轩点了三份快餐,两荤一素,还附赠例汤。
“玄哥,怎么样?见到人了吗?”他边摆筷子边问。
“见到了。”张清玄坐下吃饭,“晚上要去井边做法事。”
“那个周总监……人怎么样?”
“还行。”张清玄夹了块红烧肉,“挺有礼貌,也没问东问西。”
胖子扒着饭,含糊地说:“她办公室真气派,一看就是高收入人群。老板,咱们收她一千,是不是少了点?”
“嫌少?”张清玄挑眉,“那下次你报价。”
“别别别,我就是说说……”胖子赶紧闭嘴。
吃完饭,张清玄开始准备晚上的东西。除了常规的符纸朱砂,他还从货架最上层拿下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小截暗红色的线香。
“老板,这是什么香?”胖子好奇地问。
“引魂香。”张清玄小心地取出一根,“用犀角粉、沉香和几种草药制的,一根就得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