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重回烟火
雾隐山事了,已是五天之后。
张清玄回到扎纸店那天,是个阴沉的午后。天空积着铅灰色的云,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雨腥味,胡同里很安静,只有几只麻雀在屋檐下跳来跳去。
胖子打开店门,灰尘在光线里飞舞。店里的摆设还和离开时一样——柜台上的紫砂壶、墙角的纸扎半成品、神龛前燃尽的香灰,一切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总算回来了……”胖子长出一口气,把手里的行李扔在地上,“老板,我先打扫一下?”
“嗯。”张清玄走进店里,手指划过柜台表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他看了看手指上的灰,又看了看店门外,“先去买点吃的。我饿了。”
“想吃啥?”
“随便。”张清玄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没开封的茶叶,“买点肉,买点菜。要新鲜的,别买昨天剩下的。”
胖子应了一声,转身出门。走到门口时,他听见张清玄又说:“钱从柜台抽屉里拿。记好账,多拿一分从你工资里扣。”
“知道了知道了……”胖子小声嘀咕,打开抽屉拿了五百块钱。他数了两遍,确定没多拿,才小心翼翼揣进兜里。
等胖子走了,张清玄才慢慢站起来。他在店里转了一圈,检查每个角落——神龛上的香炉位置没变,货架上的纸扎没少,后院的晾衣绳上还挂着他离开前洗的那件衬衫,已经干透了,在风里轻轻摇晃。
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
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走到后院,蹲下身,手指按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地砖缝隙里,有细微的黑色粉末——那是他离开前撒的香灰混合朱砂,用来监测是否有人闯入。
粉末的分布变了。
有人在他离开期间,进过后院。
张清玄站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走进自己住的屋子,检查了一遍。床铺没动,衣柜没开,但书桌上的那本《阴阳杂录》——他用来压符纸的——书页边缘有轻微的折痕,不是他留下的。
有人翻过这本书。
他在屋里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窗边,看向对面的老房子。二楼窗户后面,窗帘动了一下。
张清玄收回目光,回到前店。他从背包里拿出在雾隐山带回来的东西——几块特殊的矿石、一些晒干的草药、还有那个地府给的临时巡查令。
东西刚放下,店门就被推开了。
“张先生?你回来了?”
进来的是胡同口的刘婶,五十多岁,微胖,穿着花布衫,手里拎着个菜篮子。看到张清玄,她眼睛一亮:“哎哟,可算回来了!这些天去哪儿了?店门一直关着,我还以为你们搬走了呢。”
“出了趟远门。”张清玄从柜台后走出来,“刘婶有事?”
“没啥大事。”刘婶把菜篮子放在柜台上,从里面掏出两个玻璃罐子,“我自己做的酱菜,给你带点。这一个是辣白菜,一个是糖蒜,下饭可香了。”
张清玄接过罐子:“谢谢。多少钱?”
“不要钱不要钱!”刘婶摆手,“邻里邻居的,客气啥。对了,你们不在这些天,有个女的来找过你。”
“女的?”
“嗯,长得可漂亮了,开着一辆白色的车,看着就贵。”刘婶回忆着,“来了三次,第一次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不知道。第二次留了个纸条,说让你回来联系她。第三次……”
她压低声音:“还带了个男的,看着挺有派头,但眼神不正,老往店里瞅。”
张清玄点点头:“纸条呢?”
“我给你收着呢。”刘婶从口袋里掏出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怕弄丢了,一直随身带着。”
纸条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署名“陈静薇”。字迹娟秀,用的是那种带香味的便签纸。
“谢谢刘婶。”张清玄把纸条收起来,“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没了。”刘婶拎起菜篮子,“对了,你这些天不在,胡同里出了件怪事。”
“什么怪事?”
“老李家那个空置的院子,晚上总有动静。”刘婶神神秘秘地说,“像是有人搬东西,又像是……哭。但白天去看,啥也没有。街坊都说,那院子不干净。”
张清玄记下了:“哪天我去看看。”
刘婶这才满意地走了。
张清玄把酱菜罐子放到柜台下面,拿起那张纸条看了看,又放下。他从抽屉里找出手机——出门这些天一直关机,现在打开,未接来电和短信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