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向王夫人,温言道:“听说珝兄弟这些时日很是用功,前日我让莺儿备了些安神醒脑的香饼,已经随考篮一并送去了。”
王夫人含笑点头:“难为宝丫头想得周到。”
贾母也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为这些事争执?珝哥儿既然选了这条路,咱们支持便是。”
宝玉这才不言语了,只是神色间仍有些郁郁。
黛玉见他这般,语气也软了下来:“我何尝不知你是真心为珝表哥好?只是人各有志,珝表哥既然决心科考,咱们该为他鼓劲才是。”
宝钗笑道:“正是这个理。我听说张公子这些时日一直在指点珝兄弟功课,想必是很有进益的。”
王熙凤见气氛缓和,忙岔开话题:“说起来,今年院试的主考官是礼部侍郎周大人,这位大人最是公正,想必不会埋没了真才实学。”
众人又说了会子话,见贾母面露倦色,便都告退出来。
出了院门,宝玉对黛玉和宝钗道:“二位妹妹若无事,不如去我那里坐坐?袭人新得了些好茶。”
黛玉本要推辞,见宝玉神色恳切,便点头应了。宝钗也笑道:“正好我那里有些新做的点心,让莺儿取来一同尝尝。”
三人便往怡红院行去。
此时怡红院内,麝月正在收拾宝玉的书房。见他们进来,忙迎上来:“二爷回来了。”
宝玉在书案前坐下,望着案上堆积的诗稿,忽然叹道:“其实我也知道三弟不易。只是。。。只是不忍见他也变得和那些禄蠹一般,终日只知钻营。”
黛玉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道:“宝哥哥多虑了。珝表哥的为人你我都清楚,岂是那般容易迷失本心的?”
宝钗将点心放在桌上,温言道:“林妹妹说得是。我观珝兄弟行事,自有章法,不是那等一味追名逐利之人。”
宝玉这才展颜:“但愿如此。”
却说国子监内,贾珝三人都已准备停当。
黄樊检查着考篮中的物品,忽然道:“对了,可别忘了带些干粮。听说今年考场规矩改了,午时不再统一供饭。”
贾珝闻言,忙从柜中取出一包点心:“这是前日府里送来的,正好带上。”
张梭见他二人神色间仍有些紧张,便道:“不如我抚琴一曲,为二位助兴?”
黄樊拍手称妙。张梭取来古琴,轻抚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徐徐响起。琴音清越,如泉水流淌,让人心神宁静。
一曲终了,贾珝只觉心中澄明,先前那点紧张早已烟消云散。
“多谢张兄。”贾珝由衷道。
张梭微笑:“明日入场,但记二字便可。”
这时,外头传来更鼓声,已是亥时。
“歇息罢。”贾珝道,“明日还要早起。”
三人各自安歇。贾珝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他想起宝玉的话,想起张梭的勉励,想起家人的期望,心中百感交集。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洒在斋舍的地面上。贾珝望着那一片清辉,忽然想起前日收到黛玉托人送来的那方砚台,砚底刻着“蟾宫折桂”四字。
他轻轻叹了口气,闭上双眼。
明日,便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而在荣国府中,王夫人跪在佛前,虔诚地诵经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