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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晋阳易帜 穷途末路(第1页)

魏州城下那一声震彻寰宇、仿佛连天穹都要撕裂的巨响,其回音似乎仍在广袤的河北平原上久久回荡,不肯散去。

这声巨响,仿佛不仅炸碎了西城门内长街上的青石板、砖木结构以及其上拥挤的数千血肉之躯,更如同一柄裹挟着九幽寒气、重逾万钧的无形巨锤,以一种无可抗拒的蛮横姿态,狠狠砸在了城外每一个伪唐士卒,尤其是那些尚未完全被狂热吞噬、尚存一丝理智的军官和老兵的心头。

李嗣源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的瞳孔深处,倒映出的不仅是物理层面残酷到极致的毁灭景象,更是他李嗣源毕生野望、半世挣扎、以及那仓促搭建的“兴运大唐”王朝的最终葬歌,一幅用血与火绘就的、惨烈无比的末日图景。

溃败,一旦开始,便如同雪山之巅滚落的初始雪球,在重力与势能的疯狂加持下,迅演变成一场席卷一切、无可挽回的滔天雪崩。

那些侥幸身处爆炸范围边缘,或者因为拥挤而滞留在后队,亲眼目睹了那条象征着胜利与财富的长街如何在一瞬间化为吞噬生命的血肉磨坊、人间炼狱的伪唐士兵,残存的最后一丝基于纪律和荣誉的勇气,瞬间土崩瓦解,烟消云散。深入骨髓、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如同最烈性的瘟疫,以远任何骑兵冲锋的度在混乱的军中蔓延、肆虐,摧毁了所有的组织与秩序。

他们不再听从任何号令,无论是军官声嘶力竭的呵斥,还是督战队那明晃晃、曾令人胆寒的钢刀,在这种无法理解、宛如天罚的毁灭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螳臂当车。

士兵们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本能地丢下手中沾满血污的兵刃,扔掉沉重的盾牌和头盔,如同被烈火灼烧的受惊鹿群,出各种不成调的、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哭喊与嚎叫,相互推搡着、践踏着,只为了一个最原始的目的,离那座瞬间吞噬了无数同袍性命、仿佛有妖魔盘踞的恐怖城池更远一些,再远一些。

人流不再是有序的向后转进,而是彻头彻尾、失去理智的亡命奔逃,向着他们潜意识中认为安全的北方,向着那座被称为“龙城”的根基之地晋阳的方向,狼奔豕突。

那座临时搭建、此刻显得格外孤零零的高台之上,李嗣源仿佛在这一声巨响之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抽走了脊梁骨和所有的精气神。

那身仓促间寻来、本就略显宽大不合身的赭黄袍,此刻穿在他微微佝偻下去的身形上,只显得无比滑稽、空洞而凄凉,再也找不到半分“皇帝”的威仪。

他挺拔的身躯垮了下去,脸色是一种失去了所有血色的死灰,眼神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失神地望着下方那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穴般、彻底崩溃四散奔逃的军队。

耳边充斥着越来越远、却依旧清晰可辨的、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哭喊,眼前是那条仍在不断冒出缕缕青黑硝烟、如同巨大丑陋伤疤般横亘在魏州城下的街道,以及更远处,魏州城头之上,那面依旧在渐亮的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带着无尽冷漠与嘲讽的“刘”字大旗和玄底吴字龙旗。

“完了……全完了……”一声近乎呻吟、带着无尽疲惫和虚无的叹息,从他干裂得渗出血丝的嘴唇中无力地溢出。

没有不甘的咆哮,没有困兽犹斗的怒吼,甚至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被命运巨轮彻底碾过、所有希望和坚持都被抽空后的巨大虚无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魏州城下的这一声爆炸,不仅炸死了他麾下这支倾注了最后心血的大军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士气,也炸死了他李嗣源,这位在乱世中挣扎半生、好不容易看到一丝曙光却转瞬即逝的“大唐皇帝”,最后的一丝侥幸和希望。

什么天命所归,什么兴运再造,什么扫平吴逆,光复中原……所有那些曾在无数个夜晚让他心潮澎湃的宏图霸业,所有那些支撑着他走到今天的帝王梦想,都在这一刻,随着那尚未散尽的硝烟与刺鼻的血腥味一同,彻底地灰飞烟灭,不留痕迹。

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刚才那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巨响,就是为他,为他这个短命到可怜的“兴运大唐”,敲响的、再也无法挽回的丧钟。一切,真的都已经无可挽回地结束了。

“陛下!陛下!大势已去,军心溃散,此地已成死地,万万不可久留啊!移驾,退回晋阳!晋阳城高池深,粮秣尚足,我等尚可依仗山河之险,收拢溃兵,徐图后计啊!”几名浑身浴血、甲胄残破不堪,脸上混杂着血污、尘土与惊惧之色的将领,连滚爬爬、跌跌撞撞地冲上高台,围拢在李嗣源身边,声音因极度的焦急和惶恐而变调。

尽管他们内心深处也无比清楚,所谓的“徐图后计”在眼下这山崩地裂的局势面前,多半是自欺欺人的奢望,是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此刻,退回那座他们经营多年、被视为最后堡垒的北方重镇,似乎是唯一的选择,是黑暗中唯一能瞥见的一丝微光。

李嗣源茫然地、有些僵硬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脸上写满了惊惧、疲惫以及对未知命运惶恐的臣子,然后又下意识地、带着一丝最后的希冀,望向了北方那一片苍茫的天空。

晋阳……是的,还有晋阳。那是他的起家之地,是沙陀势力经营多年的根本所在,城高池深,堪称北疆雄镇,粮草……或许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或许,吴军经历魏州如此惨烈的大战,自身也伤亡惨重,急需休整,不会立刻北上……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完全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在他那已然死寂一片的心湖中,顽强地重新点燃了一点微弱的、摇曳不定的光点。

“传令……收拢……收拢兵马……向晋阳……撤退。”他的声音嘶哑而无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又像是用尽了全身最后的气力才挤压出来。

然而,“收拢兵马”在此刻已然成了一句彻头彻尾的空话和奢望。

所谓的撤退命令,在失去了有效指挥和纪律约束的溃军面前,很快便演变成了一场规模更大、更加混乱不堪的大溃逃。

李嗣源在少数尚且忠心的亲卫拼死簇拥下,勉强骑上一匹同样显得有些惊慌的战马,身不由己地汇入那混乱不堪、如同无头苍蝇般的人流,向着北方,向着记忆中被视为安全港湾的晋阳方向,仓皇而去。

他甚至不敢过多回,只用眼角的余光瞥去,只见魏州城在那越来越明亮的晨光映照下,轮廓愈清晰,如同一个巨大而沉默的胜利者,正以一种冰冷无情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这群丧家之犬的狼狈与不堪。

就在李嗣源带着他的残兵败将,如同被猎犬追逐的兔子般,沿着官道向北亡命奔窜的同时,另一支规模更为庞大、装备更为精良、杀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军队,正如同一条望不见尾的黑色钢铁洪流,沿着太行山麓东侧那些被前人踩踏出来的古老通道,以无可阻挡之势,滚滚南下。

旌旗遮天蔽日,矛戟如林,反射着冷硬的寒光,那迎风猎猎作响、仿佛要撕破长空的,正是大吴的玄底金边龙旗,以及一面格外醒目的、“燕云总兵官李”字帅旗。

燕云总兵官李莽,端坐在一匹骏马之上,身披制作精良、闪烁着幽冷光芒的山文铠,头盔下的面容如同刀削斧劈,冷峻异常,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正冷静地扫视着前方道路与麾下行进的大军。

他奉吴皇旨意,在迅稳定燕云十六州局势、初步完成边军整训之后,即刻亲率主力精锐南下,目的明确,就是要与正在魏州苦战的刘承珪部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彻底将伪唐李嗣源残部这口即将熄灭的毒灶,一举剿灭,永绝后患。

他的麾下,不仅有经历过燕云血战、与契丹铁骑硬碰硬厮杀过的吴军百战老兵,更有大量新招募的、对契丹充满刻骨仇恨、士气高昂、求战心切的燕云子弟。

整支军队兵锋正盛,士气如虹,如同一柄刚刚淬火完毕、渴望着饮血的利刃。

“报——!”一骑背插赤色令旗的斥候,如同旋风般从前方官道拐角处疾驰而来,马蹄踏起一路滚滚烟尘,直到中军帅旗前才猛地勒住战马,马匹人立而起,出希津津的长嘶。斥候利落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急促:“禀大帅!韩匡嗣将军所部燕云突骑前锋,已在五十里外潞水河谷与我军前哨会师!韩将军命小人先行禀报!”

李莽冷峻的脸上,如同冰封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微微波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之色:“韩将军动作果然迅捷,不负‘燕云突骑’之名。传令,让他即刻前来中军议事。”

“得令!”斥候翻身上马,再次绝尘而去。

不多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风尘仆仆却难掩一身彪悍锐气的韩匡嗣,带着几名同样杀气腾腾、眼神锐利的骑兵将领,飞马来到中军帅旗之下。

韩匡嗣利落地一勒缰绳,战马稳稳停住,他随即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如同洪钟,在行进的大军噪音中依然清晰可闻:“末将韩匡嗣,参见大帅!幸不辱命,奔袭千里,已扫清南下通道所有障碍,击溃三股试图阻滞的唐军游骑,特来与主力会合,听候大帅调遣!”

李莽微微颔,目光在韩匡嗣及其身后将领身上扫过,带着审视与认可,虚抬右手:“韩将军辛苦了。漠北奇袭,直捣黄龙,扬我军威,壮我吴魂,陛下闻之,亦深感欣慰,已有封赏旨意下达。起来说话。”待韩匡嗣站起身,他直接切入正题,问道:“前方敌情如何?魏州方向,刘承珪将军处,可有最新战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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