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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兵临城下 末路惊惶(第2页)

宋光嗣、王承休等人面如死灰,汗出如浆,低头缩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与城下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以及周围士卒隐隐投来的鄙夷眼神对视。

而城头上一些尚有血性与良知的中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卒,听着这些字字诛心、却又与自身遭遇何其相似的话语,胸中积压已久的怨愤被点燃,看向王衍等人的目光中,不禁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愤恨与彻底的失望。

吴军校尉雷贲的声音愈高昂激越,带着一股替天行道的浩然正气:“尔之罪孽,罄竹难书!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今我大吴皇帝陛下,圣文神武,承天景命,抚有四海,仁德布于天下,泽被苍生!特遣靖边侯李公,统帅仁义之师,吊民伐罪,解尔蜀中百万黎庶于倒悬之苦!我军自入蜀境,所向披靡,非恃武力之强,实乃民心所向,天命所归!王师所至,秋毫无犯,赈济贫弱,百姓箪食壶浆以迎,此乃大势所趋,天意昭昭!”

他话锋一转,如同利剑般直指被内侍架着、几乎瘫软的王衍:“王衍!尔若尚存一丝天良,识得天命人心,知晓覆水难收,便当自缚出降,开城纳款!或可念在尔未曾负隅顽抗,荼毒成都百姓,我主上奏皇帝陛下,乞求天恩哀怜,或能法外施仁,免尔一死,赐尔宅院,得为一富家翁,苟延残喘,以终天年!此乃尔最后一线生机!”

紧接着,雷贲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杀气四溢,如同数九寒冬的北风:“若再冥顽不灵,心存侥幸,意图负隅顽抗,据坚城以延时日……”

“奉靖边侯军令!”他声嘶力竭,几乎将全身力气吼出,“予尔成都两日之期!自此刻起,若不开城投降,我大军便将动总攻!届时,炮石轰天,碎尔城楼;梯冲附城,蚁聚而上;火矢如雨,焚尔屋宇!必叫尔锦绣成都,化为一片焦土瓦砾!城破之后,凡伪主王衍及其宗亲子弟,无论长幼,尽数擒拿,明正典刑,悬辕门,以儆效尤!所有附逆顽抗之辈,上至公卿,下至胥吏,皆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抄家灭族!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最后一句“勿谓言之不预也”,如同万载玄冰凝成的铁锥,带着森然的死亡气息,狠狠地、深深地刺入每一个听到此话的蜀国君臣士卒心中,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心理彻底击碎。

宣读完毕,雷贲不再多看一眼城头那一片死寂和狼藉,猛地拨转马头,回归本阵。

而几乎在他回归的同时,吴军阵中,再次爆出山呼海啸般的“万胜!万胜!大吴万岁!”之声,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如同不断拍击岸堤的狂潮,持续不断地冲击、震荡着摇摇欲坠的成都城,也冲击着城内数十万颗惶惶不安的心。

李仁不再看向城头,仿佛那上面的亡国之君与待宰臣子,已是无关紧要的冢中枯骨。

他沉稳地抬起手,向下微微一压。身边掌旗官立刻挥动信号旗,传令兵四散奔驰。很快,吴军各部开始如同精密的仪器般,有条不紊地后撤至更利于扎营和起攻击的距离。

随即,整个大军如同一个被激活的庞大工蚁群落,开始了紧张而高效的作业。

精锐战兵在外围警戒,辅兵与工兵则挥动锹镐,深挖壕沟,立起坚固的栅栏和层层叠叠的鹿角;一座座营帐以惊人的度被搭建起来,连绵起伏,井然有序;炊烟也开始在指定的区域袅袅升起。而在营寨的后方,靠近树林和土丘的区域,则成了喧闹而繁忙的巨大工地。

随军的工匠们高声指挥着辅兵和部分俘获的、较为顺从的蜀军降卒,将那些用骡马大车运来的、分解状态的攻城器械部件一一卸下,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号子声、木材的切割声此起彼伏。

巨大的炮车骨架被力士们喊着号子缓缓立起,工匠仔细地调整着配重,绞紧用油浸过的坚韧牛皮绳索;高大的云车和井阑的层级正在快搭建,如同平地升起的巨塔;包裹铁皮的沉重冲车、带着铁钩的飞梯钩援等近距离攻城器械也被逐一检查、维护,涂抹油脂。

空气中弥漫着新砍伐木材的清香、金属部件特有的冰冷气味、泥土的腥气,以及一种大战将至、一触即的凝重肃杀。

城头上的王衍,早已面无人色,魂飞魄散。

那吴军校尉的每一句斥责,都像是在活生生地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将他最后一点帝王尊严践踏得粉碎。

尤其是最后那“尽斩王衍及其宗亲”、“格杀勿论,抄家灭族”的赤裸裸的威胁,更是让他如坠万丈冰窟,从头顶凉到脚心,连骨髓都仿佛被冻结。

他几乎是完全瘫软着,重量几乎全压在了内侍身上,被他们半抬半架着,失魂落魄、仓皇失措地跌跌撞撞下了城楼,龙袍的下摆被阶梯绊住,撕开了一道口子也浑然不觉,一路被搀扶着,回到了他那曾经以为可以永远隔绝尘世、尽情醉生梦死的皇宫深处。

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宫殿,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变成了华丽而冰冷的囚笼,每一根盘龙金柱,每一扇雕花窗棂,都透着一股森然的死气。

他独自坐在宣华苑那曾经丝竹悠扬、歌舞不休、暖香弥漫的主殿中,目光呆滞地望着殿顶的彩绘藻井,那里曾经绘着他最喜爱的《霓裳羽衣》舞景,如今看来却只觉得讽刺。

他久久不语,如同泥塑木雕。

殿内侍立的宫娥内监,一个个屏息凝神,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仿佛能拧出水来的死寂,只有殿外呼啸而过的北风,偶尔带来一丝遥远营地的隐约喧嚣,提醒着迫在眉睫的危机。

不到半个时辰,得到消息的朝臣、宗室、宦官们,如同被捣了窝的马蜂,乱哄哄地、神色仓皇地涌了进来。

宽阔的大殿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极度的惊恐、无助和仓皇,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姿态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本能。

“陛下!陛下!事已至此,火烧眉毛,如之奈何啊?”一位头花白、身着紫色宗正寺官袍的老宗室捶胸顿足,声音带着哭腔,“那李仁挟雷霆之势,兵强马壮,器械精良更甚我军!反观我军,连月败绩,士气低落至极,将无战心,兵无斗志!这成都城……这成都城如何能守?陛下!不如……不如就依吴军所言,开城……开城纳降吧!或许……或许还能保全宗庙祭祀,为我王氏留下一线血脉啊!此乃忍辱负重,以待将来啊!”他此言一出,立时便有十几人出声附和,多是些平日就贪生怕死、只顾自家富贵利益的官员,或是与宋光嗣等权阉并非一党、早已对王衍失望透顶的官员。

“荒谬!一派胡言!”一位身着明光铠、须皆张、年约五旬的老将猛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他是目前城中仅存的、还对蜀国抱有一丝忠诚的将领,龙捷军都指挥使赵廷隐。他怒视着那些主张投降的大臣,厉声打断,“陛下!万万不可听信此等亡国之论!我成都城经营多年,城高池深,固若金汤!城内粮草,据臣所知,尚可支撑全军数月之用!我军虽暂处下风,然守土有责,护君卫国,乃将士天职!岂能未战先怯,将祖宗基业、蜀中山河拱手让人?末将不才,愿率上下儿郎,登城死战!每一块城砖,都要让吴贼付出血的代价!纵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陛下!沪州、渝州等地,尚有数万兵马,陛下可立刻下旨,令其火入卫勤王!只要我等上下一心,坚守待援,未必没有转圜之机!陛下,当战啊!”他的话带着悲壮的决绝,试图激起最后一点斗志,然而眼神深处,却也难以掩饰地流露出一丝对城外那支虎狼之师的深深忌惮与底气不足。

还有人试图另辟蹊径,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生机。

一位以“佞巧机辩”着称、平日专靠给王衍搜罗奇珍异宝和美人而得宠的幸臣,小心翼翼地挪到前面,声音尖细而谄媚地开口:“陛下,臣……臣倒有一计,或可……或可一试。臣……臣听闻,那吴皇徐天,虽是枭雄,却亦是……亦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陛下宫中,收纳天下姝丽,可谓姝丽万千,冠绝当世,尤以徐贤妃、徐淑妃(花蕊夫人)姐妹之清丽脱俗,金飞山之妩媚多姿,李舜玹之才情并茂……皆是名动天下的绝色……若能……若能精心遴选其中佼佼者,再辅以宫中所藏之奇珍异宝,遣一能言善辩之重臣为使,送往吴营,面见那李仁,陈说利害,或许……或许能说动其暂缓兵锋,容我蜀国称臣纳贡,甚至……甚至有机会使其退兵……”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毫无把握,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显然也知此计希望渺茫,近乎荒唐。

王衍瘫坐在御座上,仿佛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泥塑木雕,对殿内嘈杂纷乱、如同菜市口般的争论充耳不闻,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门外的某处虚空。

投降?开城纳款?他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受命于天,岂能受此奇耻大辱?向那昔日他根本瞧不上的“徐天”俯称臣?

光是想想,就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反胃与眩晕。

血战?与城偕亡?看着殿外那些同样面带惊恐、眼神游移的宫廷侍卫,听着赵廷隐那虽然激昂却难掩孤掌难鸣的呼喊,他实在提不起半分与强敌玉石俱焚的勇气和信心,那炮石轰城、血流成河的景象,只是想象就让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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