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蓉走到被告席前,指了指并排坐着的三个身穿统一囚服的男子——正是龙旭阳、龙清泉以及那个与龙旭阳相貌极为相似的李云峰。“请证人仔细辨认,然后明确指出,一天前在郊外草棚袭击你的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位?”
郭仁风平静地转头,目光扫过被告席。暗中,他悄然运转一丝真气汇聚于双眼,视觉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敏锐。他不仅立刻认出了龙旭阳,甚至看穿了龙清泉那看似普通的中年人体格内,隐藏着多处陈年暗疾留下的能量淤塞点;也看清了那个李云峰,虽然年纪与龙旭阳相仿,样貌极度相似,但骨骼细节和生命气场仍有细微差别。他迅收敛真气,毫不犹豫地抬手指向龙旭阳:“是他。”
许蓉律师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指认龙旭阳,冷笑一声,语气带着质疑:“你为何如此肯定?请看,被告席上有两位相貌极为相似的年轻人,他们现在都保持着最标准的坐姿,没有任何多余的细微动作可供你区分。你凭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如此笃定地指认了其中一位?是否存在主观臆断,或者……受到其他暗示?”
郭仁风用一种近乎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这位女律师,语气带着一丝戏谑:“许律师,是您要求我指认,可您的提问里,并没有要求我说明指认的原因和依据啊。”他随即转向审判长,恭敬地问道:“审判长,需要我在此提供我指认的具体原因和细节依据吗?”
审判长面色平和,但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证人只需履行指认义务。辨别、确认犯罪嫌疑人身份,是执法部门的专业工作。辩护律师的质疑,法庭已记录。证人无需就此进一步解释。”
许蓉被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调整策略,换了个问题:“好,就算你指认了他。那么,你既然指认了这位嫌疑人,你应当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谁吧?”
郭仁风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摇了摇头:“不确定。他当时的表现非常奇怪,一时自称是‘龙鸿福’,一时又以‘龙旭阳’自居,言语混乱。不过,据我所知,龙家家主龙鸿福先生,应该不是这副年轻的模样吧?我在2o号观看龙氏集团新闻布会时,看到的龙鸿福先生是一位气质沉稳、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子。”
许蓉被这话噎了一下,努力调整呼吸,再次问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根据卷宗,执法部队是在事后极短的时间内就抵达了现场。我想请问,他们为何能如此‘及时’地出现?是你报警了吗?”
郭仁风坦然点头:“是的,我在成功制服这名持刀行凶的疑犯,确认他失去反抗能力后,立刻就报警求助了。”
许蓉立刻抓住了这一点,紧追不舍:“你报警?可是,我们调取了s市所有公共安全通讯平台的记录,在案时间段内,并没有接到以你姓名或手机号码登记的报警记录。请问郭仁风先生,你当时,是向哪个单位、通过何种渠道报的警?”
这时,检察官罗裕丰站了起来,朗声道:“反对!审判长,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与本案核心事实——即被告人龙旭阳是否涉嫌谋杀未遂——无关的问题。证人的报警渠道属于执法部门内部协调事宜,与定罪量刑无直接关联。”
许蓉立刻反驳:“反对无效!审判长,我必须为我的当事人厘清事实。郭仁风先生的报警渠道至关重要,这直接关系到本次事件的性质界定!这究竟是如控方所言的‘正当防卫’,还是存在其他可能性,比如……蓄意引诱然后加以伤害?搞清楚报警渠道,是判断这是否是一场有计划行动的关键!”
罗裕丰检察官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看着许蓉,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提醒:“许律师,你在查阅和检验本案相关文件时,是否……遗漏了某些关于郭仁风先生身份的关键信息?”
许蓉眉头紧锁,语气强硬:“遗漏?我不认为我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请控方明确指出来!”
端坐于上的审判长拿起法槌,轻轻敲击了两下,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双方的争执。他看向许蓉,语气不容置疑:“关于证人郭仁风先生的某些特定身份信息,属于保密范畴,不可在公开庭审中讨论。既然许律师对此不知情,那么,请你现在、立刻,查阅你手头证人文件袋中,编号为o53,第32页的相关说明。立刻查阅!”
许蓉律师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和不服,但在审判长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她只能强压下情绪,站在原地,快翻找起手边厚厚的一叠文件。很快,她找到了那份编号o53的文件,翻到了第32页。
庭审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有许蓉律师翻阅纸张的细微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再到最终的了然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
五分钟后,许蓉律师终于抬起头,合上了文件。她深吸一口气,面向审判长,语气恢复了平静,但明显失去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我已查阅完毕。我收回刚才关于报警渠道的所有问题。我对证人郭仁风的提问结束。”
郭仁风在法警的引导下,平静地离开证人席,走向后面的出庭人员休息区。
接下来的庭审,进入了执法部门证人出庭环节。当检察官罗裕丰播放出行动人员随身记录仪中,龙旭阳被抓捕时高声叫嚷“我乃龙家家主龙鸿福”的清晰录音时,整个法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至极的自我指认惊呆了,难以理解为何会有人同时以父亲和儿子的身份自称。
而随后,当执法部门出具了龙旭阳与那个替身李云峰的dna比对报告,证明两人并非同一人,且李云峰是受龙清泉指使冒充龙旭阳企图扰乱司法时,龙旭阳、龙清泉、李云峰三人“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便被直接坐实。龙清泉在龙氏集团破产前后,转移大量家族资产至海外秘密账户的操作,更是通过一份份银行流水和证人证词被揭露出来,使得又一罪名铁证如山。
然而,对于龙旭阳“谋杀未遂”的核心指控,庭审却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辩护律师许蓉的主要论点集中在:郭仁风在家中门后故意留下指向性明确的信息,是一种“引诱”行为,导致龙旭阳“如期赴约”,最终在冲突中被郭仁风打成左臂肌肉撕裂、双肩关节软骨挫伤、右腿严重肌肉痉挛等重伤。她坚持认为,这更符合“蓄意伤害”或“防卫过当”的特征,而非纯粹的“正当防卫”。
检察官罗裕丰则针锋相对地指出:郭仁风留下信息的行为,其初衷是出于对亲友的告知和避免担忧,性质是“报平安”,而非“设局引诱”。被告人龙旭阳主动寻找并追踪该信息,携带预先准备好的凶器,前往现场并对郭仁风起致命袭击,其“谋杀”意图明确。郭仁风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进行反击,并在制服对方、消除威胁后第一时间通过特定渠道报警,整个过程完全符合“正当防卫”的法定要件。因此,龙旭阳的“谋杀未遂”罪名应当成立。
就在双方律师围绕这一点激烈辩论时,郭仁风再次被传唤到证人席。这次,提问的不是控辩双方,而是审判长本人。
审判长目光深邃地看着郭仁风,问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问题:“证人郭仁风,根据你之前的陈述以及你所知的古籍记载,你可否向法庭说明,你所了解的,龙家所谓的‘双龙会’,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秘术?”
这个问题,瞬间将庭审焦点引向了更深层次、更隐秘的领域。
郭仁风心念电转,意识到这可能是揭开龙家阴谋、厘清龙旭阳状态异常的关键。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依照之前在家族古籍中看到的记载,谨慎地回答道:
“回审判长,根据一些流传下来的古籍残卷记载,‘双龙会’原本是龙家先烈在远古战场上面临绝境时,所使用的一种搏命秘术。其目的,通常是以牺牲一名身负重伤、已无存活希望的族人为代价,将其毕生修为和残余生命力,通过秘法灌输给另一名状态相对完好的族人,暂时打通其周身玄关,使其在短时间内获得远自身水平的强大战力,用以击退强敌、保卫家园、延续龙家血脉。本质上,是一种在万不得已时,牺牲小我、保全大我的悲壮之术。”
罗裕丰检察官立刻抓住了郭仁风话中的关键点,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根据古籍记载,但凡成功施展‘双龙会’,必定会有一名龙家族人死亡?这是该秘术动的先决条件之一?”
郭仁风肯定地点了点头:“古籍记载的确如此描述。牺牲,是换取力量的代价。至于具体的施展细节、是否有其他变种,以及如何准确验证,则需要执法部门寻找更确凿的物证和人证了。”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充满力量的声音从法庭侧门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肩章显示着极高军衔,身穿笔挺军装,不怒自威的老者,在几名军官的簇拥下,大步走入法庭。他正是龙国军方的重量级人物——飞虎上将。
飞虎上将对审判长微微颔示意,然后朗声说道:“审判长,各位放心。我部所属的‘铁翼’特别行动队,已于两小时前,成功突入龙家祖宅地下密室。现场搜查出八具年代不一的棺木遗骸。其中,仅有一具是近期死亡,其面貌体征,与龙家家主龙鸿福高度吻合!目前,技术部门正在对这具新近尸体与在押的龙旭阳、以及龙家其他核心成员进行紧急dna比对检验,以确定其真实身份!”
审判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微笑,目光扫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龙清泉和眼神重新变得混乱的龙旭阳,沉声道:“很好!那么,本庭宣布,暂时休庭3o分钟。飞虎将军,3o分钟时间,足够得出初步的dna比对结果了吧?”
飞虎上将信心十足地挺直身躯,声如洪钟:“回审判长,3o分钟,足够了!”
法槌落下,休庭的宣告响起。整个法庭内外,所有人都明白,这3o分钟,将决定龙家最终命运的走向,也将揭开“双龙会”背后最血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