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仁风内心天人交战,担忧自己是否会再次被判定为“防卫过当”而陷入法律漩涡时,一个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暗夜中的闪电,骤然划过他的脑海:
既然我现在已能规避因果牵连,那如果……吞噬掉这个混蛋一身通过邪法得来的真气,会生什么呢?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迅生根芽。想象一下,一个自视甚高、视普通人为蝼蚁、凭借力量作威作福的家伙,瞬间失去所有力量,变回他口中所谓的“废人”……那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巨大落差,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嘿嘿……”郭仁风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想到便做,他从不缺乏决断力。
他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将瘫软在地、仍在无意识抽搐的龙鸿福强行拉起,让其盘膝坐好。随即,他右手五指微曲成爪,虚按在对方的头顶天灵盖之上。体内《遨游》功法的独特运功路线悄然运转,一股无形的吸力自他掌心缓缓透出。
一丝丝、一缕缕血红色的真气,开始被强行从龙鸿福的头顶抽离出来。这些真气充满了暴戾、混乱和不稳定的气息,显然是由于强行融合及反噬所致。它们一旦脱离宿主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便如同无根之萍,迅开始逸散、消融,还原为最基础的天地能量。最终能够被郭仁风捕捉并试图纳入体内的,只剩下十不存一的、相对温和纯正的真气本源。
郭仁风皱了皱眉,他本能地觉得这些来自龙鸿福的真气,不管是量还是质都太差了。
“罢了,这种力量,不要也罢。”
他心念一动,干脆放弃了吸纳的打算,引导着那少量被提炼出的温和真气,也一并散入周围的空气之中,任由其回归天地。这些精纯的能量气息弥漫开来,竟使得下方草地上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度焕生机,纷纷抽出嫩绿的新芽,短短数息间便长出了好几片鲜翠的叶子,仿佛得到了最好的滋养。
而与此同时,得到了郭仁风的抽取,龙鸿福体内那些原本就在疯狂冲突、反噬的血红色真气,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宣泄口,以前所未有的度和规模,顺着天灵盖汹涌而出!其势之猛,甚至出了细微的“嗤嗤”声。
这个过程,反倒因为龙鸿福之前施展“魂双龙会”时,强行打通了体内所有玄关经脉而变得“顺畅”了许多。若非如此,仅仅是引导这狂暴的真气外泄,就足以让这具身体经脉尽碎而亡。可以说,龙鸿福当初为了获得力量而打通的捷径,此刻也加了他力量的流失。
不到十分钟,龙鸿福体内那原本磅礴而混乱的真气,便已泄得一干二净,涓滴不剩。他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致,皮肤失去了修炼者特有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郭仁风在确认最后一丝血红色真气也彻底消散后,缓缓收回了右手,退开两步,冷静地观察着对方的变化。
然而,失去了赖以维持意识和身体平衡的强大真气,龙旭阳的身体并未平静下来,反而陷入了更严重的精神混乱和躯体痉挛之中。
原来,无论是“魂双龙会”还是龙家先祖开的原始“双龙会”,其本质核心,都是将其中一方的大部分真气乃至生命本源,以秘法强行灌注入接受者的体内,并利用这股混合真气的强大冲击力,暴力打通受术者的周身玄关,使其瞬间获得远自身水平的即战力。在古老的战场上,幸存的龙家子弟往往借此在绝境中翻盘,战后若能以龙家正统心法重新稳固修行,因玄关已通,进境确实会一日千里,成为龙国的栋梁。这也是龙家此术虽然后遗症巨大,却被视为家族底蕴的原因之一。
而“魂双龙会”的恶毒之处在于,它在冲击玄关的过程中,还加入了类似深度催眠和精神烙印的邪术,将知晓家族核心机密的上位者的部分重要记忆、知识甚至人格习惯,强行植入受术者的脑海深处。如果受术者此后能专心修炼,逐步平复体内不稳的真气,并慢慢消化这些外来记忆,那么久而久之,这些记忆确实可能长期存在,受术者甚至可能在外在行为上越来越像那位施术者,仿佛完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精神传承”。
但现在,龙旭阳体内的真气被郭仁风以《遨游》的引导法门彻底抽空、化去。维持那外来记忆烙印的力量源泉瞬间消失。一直被压制、处于沉睡状态的,属于龙旭阳本身的记忆、意识和人格,开始猛烈地反弹,与龙鸿福强行植入的那些记忆碎片激烈地争夺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这就导致龙旭阳的身体像得了癔症般剧烈抖动,口中出无意义的嗬嗬声,眼神时而迷茫,时而狰狞,时而恐惧,仿佛有几个灵魂在同一个躯壳内厮杀。
就在这混乱不堪之际,天空中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直升机低空飞来,精准地悬停在草棚上方。舱门打开,两条降索垂下,两名身穿黑色特战制服、戴着战术头盔和面罩、全副武装的人员迅滑降落地。
他们动作矫健,配合默契,一人警戒四周,另一人直接上前,准备控制住仍在抖动的龙旭阳。就在他们触碰到龙旭阳身体的瞬间,这具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一个苍老、威严却又带着色厉内荏意味的声音,突兀地从龙旭阳口中吼出:
“我乃龙家家主龙鸿福!你们是何人?安敢对我无礼?!”
这两名执行人员显然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面对这诡异的情景,没有丝毫动摇。其中一人面罩下的录音设备指示灯微微闪烁,清晰地记录下了这句话。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站在一旁、主动举起双手表示配合的郭仁风,其中一人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两人一左一右,架起还在胡言乱语的龙旭阳,率先走向已经平稳降落的直升机。郭仁风无需多言,沉默地跟上。
为了确保行动的最高保密级别,登机后,郭仁风和龙旭阳都被戴上了厚重的黑头套,眼睛被完全遮住,耳朵里也塞上了隔音效果极佳的棉花,彻底隔绝了与外界的感官联系。
他能感觉到直升机起飞,飞行,降落,然后又换乘了其他车辆,期间经过了多次颠簸和方向转换,显然是在刻意混淆他的方位感。不知过了多久,车辆终于彻底停下。
当他眼前的头罩和耳中的棉花被取下时,刺眼的灯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自己所在的环境——一个庄严肃穆,风格简洁却透着无形压力的厅堂。他正坐在一个被栏杆围起的席位上,正前方是高高的审判台,侧面是陪审席和听众席。这里,赫然是一处法庭!而他的位置,是证人席。
“龙国第三军事审判庭,现在开庭。证人,报上你的姓名。”一个沉稳、威严,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从审判台中央传来。
郭仁风眯了眯依旧有些不适的眼睛,过了几秒,才清晰有力地回答:“本人,郭仁风。”
一位身穿笔挺检察官制服,气质精干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他是罗裕丰检察官。“你好,郭仁风先生。我是本案检察官罗裕丰。现在有几个关键时间点的情况,需要向你核实。请问,新宇历2346年8月2o号,你人在哪里?在做什么?”
郭仁风回忆了一下,坦然回答:“我全天都在s市天湖尚苑的住处,玩游戏、复习功课,处理一些私事,并未外出。”
罗裕丰继续问道:“那么,为何在本月22号,也就是一天前,你会出现在s市南郊,那处相对偏僻的农家草棚附近?”
郭仁风早已准备好说辞,语气平静:“那里是我去年备考高考时现的一处静心之地。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地上,能让我的心境变得平和,有助于我思索一些人生得失,安静地复习知识。而2o号晚上,因为与女友在一些事情上产生了意见分歧,心情有些烦闷,所以需要跑到那里去独处一段时间,平复一下心情。”
罗裕丰点了点头,转向审判长:“审判长,我对证人的提问暂时到此,没有其他问题了。”
端坐于审判席中央,神色不怒自威的审判长微微颔,目光转向另一侧:“辩护律师可以开始提问。”
一位身着黑色律师袍,年纪约莫四十多岁,表情严肃的女律师应声而起。“证人你好,我是被告人龙旭阳、龙清泉、李云峰的辩护律师,许蓉。”她的目光锐利,直视郭仁风,“我现在有几个疑问。你说你只是去郊外散心,那么,为何要将自己的具体去向,特意写在住所门后?而我的当事人龙旭阳,又为何会如此‘巧合’地,在本月22号傍晚时分,出现在那个地方?”
郭仁风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无奈和无辜:“律师女士,我出去散心,仅仅是因为与女友意见不合,需要暂时分开,彼此冷静一下。但我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返回我们的住处。如果她回来没看到我,又联系不上我,难免会担心焦虑。为了消除她可能的担忧,同时也为了让我自己能拥有一段不被打扰的私人空间,我自然会在门后留下简单的去向信息。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许蓉律师没有被他的解释带偏,紧接着追问:“好,就算如此。那么,当我的当事人出现在你面前时,他是什么状态?请你详细描述一下。”
郭仁风略作沉吟,回答道:“他的举止……与我所知的龙旭阳平日表现有所不同,显得异常成熟、简练,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老练的杀伐之气。他手里握着一柄尖刀,眼神凶狠,并且浑身散着修炼者特有的、凝实而危险的真气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