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体巢穴的崩塌,如同星体陨落。
暗金色的能量乱流、破碎的肉块组织、断裂的暗红“血管”、以及污秽粘稠的汁液,混合着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在深渊般的球形空间内疯狂肆虐、抛洒。那具失去晶核的初代噬渊蠖遗蜕,在最后的冲击波中彻底解体,化作漫天灰败的碎屑,融入污秽漩涡与崩塌的残骸洪流。
林玄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从巢穴炸开的巨大破口处疾射而出,背后是毁灭的狂潮。他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剧痛与能量冲突,以及右臂骨折传来的钻心刺痛,将度催动到极致,朝着与虫翁遁走方向相反的一侧残骸“岩壁”猛冲。
混乱的能量风暴中,他体表那层由新生“王种蠖蛊”自形成的、流转着暗金与银白纹路的微弱能量护甲,不断闪烁、明灭,艰难地抵御着身后袭来的爆炸余波与飞溅的尖锐碎片。密钥依旧被他死死攥在左手,黯淡无光,却如同最后的精神锚点,提醒着他保持一丝清明。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彻底毁灭的巢穴,也没有心思去揣测虫翁遁入“腐渊之喉”区域后的生死与算计。此刻,他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逃离”与“压制”上。
逃离这片即将被彻底搅乱、成为新的死亡陷阱的区域。
压制体内那如同脱缰野马般、刚刚融合了秽渊晶核碎片、完成蜕变、却远未驯服的庞大力量。
丹田内,那只拇指大小、暗金璀璨的“王种蠖蛊”已取代了混沌气旋的核心地位。它静静悬浮,周身散出一种冰冷、威严、却又带着无尽贪婪的波动。灰蒙的混沌本源、暗金的秩序烙印之力、冰蓝的永寂寒气,如同三条被驯服的星带,环绕着它缓缓旋转,被它散的、更精纯的黑暗能量(暂称之为“蠖渊之力”)统御、调和,效率远以往。
但蠖蛊本身,以及与林玄肉身、神魂的彻底融合,远未完成。晶核碎片中蕴含的庞大秽渊精华与初代意志碎片,仍有大半未被消化,如同潜伏的火山,在经脉、血肉、乃至识海深处冲突、震荡,带来持续不断的撕裂感与精神污染。右臂的骨折和其他内伤,也在这种内部冲突下,修复得异常缓慢。
林玄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强行塞入了过多燃料、结构却不够坚固的熔炉,随时可能从内部炸开。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安静的地方,闭关调息,梳理力量,完成真正的“融合”与“稳固”。
凭借蠖蛊对秽能环境的凡感知,以及心火残余的指引,林玄在崩塌能量流的缝隙中艰难穿梭,终于冲出了那片球形深渊的范围,重新没入断星回廊那更加复杂、但也相对“平静”的残骸迷宫深处。
他不敢停歇,忍着剧痛,在扭曲的金属通道与断裂的舱室间高移动,不断变换方向,留下迷惑性的能量痕迹,以尽可能远离刚才的战场,并摆脱可能存在的追踪(无论是来自虫翁残余势力,还是被巨大动静吸引来的其他秽渊生物)。
不知过了多久,当身后那毁灭的轰鸣与能量波动终于被层层叠叠的残骸阻隔、变得微不可闻时,林玄才在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停了下来。
这里似乎是某艘巨型星舰彻底扭曲、折叠后形成的夹层空间。外部被厚重的、布满锈蚀的装甲板和多层断裂的龙骨包裹,仅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因金属疲劳形成的狭窄裂缝可以进入。内部空间不大,约莫两三丈见方,地面堆积着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万年的金属粉尘,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锈味,但污秽能量的浓度却异常稀薄,似乎这夹层结构本身具有某种屏蔽或沉淀秽能的特性。
最难得的是,这里没有任何生命或能量活动的迹象,死寂得如同坟墓。
“就是这里了……”林玄心中稍定。他先用最后一点残存的秩序之力,配合永寂寒气,在入口裂缝处布置了一个简易的警戒与隐匿结界,虽然未必能挡住真正的强者,但至少能提供预警和短暂拖延。
做完这些,他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内壁,缓缓滑坐在地,大口喘息,嘴角再次溢出暗金色的、带着污秽气息的血液。
他立刻闭目内视,将所有心神沉入体内,开始这场至关重要的“战后梳理”。
先,是蠖蛊。
这只新生的“王种噬渊蠖”,是他此次冒险最大的收获,也是目前力量体系的核心与不稳定之源。林玄以心火为引,小心翼翼地接触蠖蛊的意识。
蠖蛊的灵性比之前的虫卵状态强大了何止百倍,但其意识依旧简单、直接,充斥着“吞噬”、“成长”、“守护领地(即林玄身体)”的本能,以及一丝源自初代遗蜕的、高傲冰冷的威严。它对林玄的意志表现出绝对的服从(源于最初的心火烙印与精血契约),但同时又对林玄体内其他力量(尤其是秩序烙印和密钥星辉)抱有本能的“审视”与“排斥”,认为这些“秩序侧”的力量不够“纯粹”,会影响它对秽渊力量的完美掌控。
林玄需要花费大量心神,去安抚、引导蠖蛊,让它明白这些不同性质的力量都是“整体”的一部分,需要相互调和、共生,而非排斥、吞噬。这个过程如同驯服一头拥有绝世力量却懵懂无知的幼兽,需要耐心与技巧。他不断通过心火传递“调和”、“共生”、“强大需要包容”的意念,并主动引导蠖蛊的蠖渊之力去接触、包裹、转化秩序烙印与密钥残留的星辉,让蠖蛊“习惯”并初步“接纳”这些力量的存在。
同时,他也开始初步理解蠖蛊带来的新能力:
1。蠖渊之力:一种高度精纯、具备强大“吞噬”、“转化”、“同化”特性的黑暗能量。它可以高效吸收、转化各种形式的秽能、负面情绪、甚至部分混乱法则碎片,转化为可供林玄使用的能量,并附带强化肉身、侵蚀防护、干扰神魂等效果。目前蠖渊之力的“质”极高,但“量”受限于林玄自身境界和蠖蛊成长阶段。
2。噬渊领域(雏形):以蠖蛊为核心,在一定范围内形成能量力场,主动吞噬、削弱、转化范围内的“非秩序”能量攻击与精神污染。目前范围极小(仅能覆盖身周数尺),且极不稳定,消耗巨大。
3。秽渊感知:对污秽、负面能量、以及隐藏在秽能环境中的生命与异常,拥有远以往的敏锐感知力。甚至能隐约捕捉到环境中流淌的、细微的“秽渊法则”脉络。
4。初步的法则亲和:融合了初代晶核碎片,使得林玄对“吞噬”、“腐败”、“侵蚀”、“混乱”(部分)等法则的感悟与亲和力大幅提升,施展相关属性的术法威力会显着增强。
其次,是力量体系的整合。
混沌气旋虽然被蠖蛊取代核心地位,但并未消失。那缕混沌本源气依旧存在,且在与蠖渊之力的接触中,似乎生了某种微妙的“进化”,变得更加包容、更具“演化”潜力。它成了调和蠖渊之力与秩序冰寒之力的重要“缓冲带”与“催化剂”。秩序烙印之力(来自星盟誓约)与永寂寒气,则在蠖蛊的强势统御与混沌本源的调和下,被迫改变了原有的运行方式,变得更加“内敛”与“专精”——秩序之力侧重于稳定心神、加固肉身防御、净化最核心区域的污染;永寂寒气则侧重于极致的“冻结”与“迟滞”效果,作为控制与防御的补充。
蚀髓蛊在蠖蛊的“王种”威压下,表现得极其驯服,甚至主动将自身部分“阴蚀”、“尸毒”的特性与蠖渊之力融合,成为蠖蛊掌控下的一个“特殊攻击单元”,威力似乎还有所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