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连忙换上一副笑脸,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摆手示意手下退后半步,但并没有让开路。
“草民哪敢反悔啊?刚才那是太着急了,怕娘娘走得急,摔着了。”
“少跟我来这套!”
观音奴根本不吃这一套,指着巴图的鼻子骂道,“让开!我们要下船!”
“娘娘,别急嘛。”
巴图眯起了眼睛,目光在观音奴那张充满怒气的脸上扫来扫去,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东西是给我了,但这东西的真假……草民还没验过呢。”
巴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可是关乎几十万大军性命的东西,更是关乎草民这颗脑袋。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太妃娘娘一时糊涂,拿了一张假图来糊弄我们,那我们岂不是都要去见长生天了?”
观音奴闻言,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假图?”
她上前一步,逼视着巴图,眼中满是嘲讽,“巴图,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把我儿子的前程都押上了,就为了拿张假图来骗你玩?我有病吗?”
“我要是想害你,直接让锦衣卫把这艘船围了不就完了?还需要费这么大劲跟你演戏?”
这种理直气壮的反问,让巴图一时语塞。确实,逻辑上说不通。
但他还是不放心。
“太妃娘娘说得有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巴图不再废话,拍了拍手,对着舱外喊道:“大师,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太妃娘娘都说这图是真的,咱们还是走个过场,也好让娘娘清白。”
大师?
观音奴和苏玉对视一眼,虽然心中警惕,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种被打扰后的不耐烦。
帘子掀开。
一阵寒风灌入,紧接着,走进来了几个人。
为的,是个光头和尚。
这和尚年纪约莫五十上下,身穿一件破旧的灰色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紫檀木佛珠。他长得慈眉善目,但那一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与其身份极不相符的阴鸷与精明。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儒衫的中年人,看打扮像是落魄的文士,但那眼神中的精光,显然也是懂行的人。
“贫僧圆真,见过太妃娘娘。”
那和尚单手竖在胸前,对着观音奴行了一礼,声音沙哑难听,像是两块破锣在摩擦。
“圆真?”
观音奴皱眉,一脸嫌弃,“你是哪里来的野和尚?也配来验我的图?”
“呵呵,贫僧本是大明报恩寺的监寺。”
圆真和尚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仇恨,“只因那朱雄英毁佛灭法,贫僧才不得不流落江湖。承蒙大汗不弃,收留贫僧,如今替大汗参赞军机。”
原来是报恩寺的余孽!
怪不得巴图有底气查验地图,原来是找了这些对大明地理、甚至对官场军制都了如指掌的内鬼。
“大师,别叙旧了。”
巴图指了指桌上的羊皮卷,“请您和几位先生掌掌眼,看看这东西……到底几分真,几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