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他谈判。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勒索。
不,甚至连勒索都算不上,这只是胜利者在收取自己的战利品。
半个时辰后,一份由书记官卡洛斯亲笔记录,由马斯卡雷尼亚斯和所有议员画押确认的,关于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地区最详尽的军事情报,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姜涛的桌上。
上面详细记录了荷兰联合舰队的构成:三艘主力三级战列舰,五艘四级巡防舰,以及过二十艘武装商船。
每艘船的火炮数量、船员编制、航、吃水深度……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还有盘踞在宝岛的荷兰人兵力部署:热兰遮城与普罗民遮城的驻军数量,炮台位置,火力死角,换防时间,甚至连守军的饮水来源,都被标注了出来。
“很好。”姜涛拿起那份情报,满意地点了点头,“卡洛斯先生的字写得很漂亮。”
他转身对身后的护卫说道:“派人把这份东西,用最快的船,送到福建,交给郑大都督。告诉他,这是香山澳的朋友们,送给他的一点‘见面礼’。”
……
与此同时,福建,厦门港。
靖海大都督府内,郑成功身披甲胄,正对着一幅巨大的海图凝神不语。
图上,从福建沿海到澎湖,再到整个宝岛,所有的岛屿、暗礁、洋流,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只是,在代表热兰遮城的位置,被他用朱砂笔画了一个沉重的圆圈。
“大都督。”一名亲兵从门外走入,呈上一封用蜜蜡封口的信件,“东海伯府,从安平送来的密信。”
郑成功眼皮动了动。
东海伯,是他父亲郑芝龙的封号。
郑家选择大秦,陈海自然也得有所表示,虽然不及前明等爵位尊贵,但实打实的权力和利益,可是要比前明要多,这点郑家比谁都清楚。
郑芝龙当初还向陈海谢恩,陈海说了一句让郑之龙不明白的话。
要谢,还是多谢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吧。
郑芝龙自然不明白原由。
而此时。
郑成功接过信,没有立刻拆开,只是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熟悉的家族火漆印记。
自从上次在金銮殿上,皇帝陈海给了他整合郑家势力的许可后,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父亲的“正式”回信。
关系很微妙。
郑芝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者,一个纵横四海的枭雄。
他降清,又与大秦眉来眼去,心中唯一信奉的,只有利益。
而郑成功,虽然继承了父亲的海洋天赋,骨子里却流淌着文人的血,讲究忠义与规矩。
这也是他当初毅然与父亲决裂,坚持抗清的原因。
如今,在那个年轻皇帝的撮合下,父子二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再次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拆开信封,抽出信纸。
信上的字迹,依旧是那么龙飞凤舞,霸气十足。
信的内容不长,没有一句嘘寒问暖的家常话,通篇都是干货。
郑芝龙告诉他,郑家在宝岛南部的商站网络依旧在运转,那些商人和掌柜,都是郑家的老人,对他这个“大公子”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