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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机器的裂痕（第1页）

日子，如同诺坎普草坪上自动喷灌系统设定好的程序，精准，规律，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缺乏生机的重复感。

林风，是这套程序中最完美的执行者。

训练场上，他不再是那个充满了变数和惊喜的“幽灵”，而变成了一块最可靠、最坚硬的“基石”。瓜迪奥拉的每一次指令，都能在他这里得到最不折不扣地执行。他的跑位永远出现在最合理的位置，他的传球永远选择了成功率最高的线路。

巴塞罗那的“系统”，在他的“牺牲”之下，重新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统治力。他们在联赛中继续领跑，在欧冠小组赛中也以不败战绩昂出线。

媒体的风向，也随之悄然转变。

“‘诗人’已死，‘机器’永生？”“更无聊，却更无解？——瓜迪奥拉体系下的‘新’林风观察。”

赞美声中，开始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而林风自己，则像一个最高的演员，完美地扮演着这个“机器人”的角色。

他按时训练，按时比赛，按时进行恢复治疗。他不再失眠，不再焦虑。他的身体数据，在索菲亚那套“科学方案”的严格管理下，堪称完美。

但他，却不再笑了。

他不再和罗纳尔迪尼奥在更衣室里玩那些幼稚的足球游戏。他不再和哈维在训练结束后，留在场边讨论某个战术细节到深夜。他甚至，在面对索菲亚那温暖的关切时，都只是用一种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来回应。

他像一颗被抽离了所有情感程序的“中央处理器”，只剩下最纯粹的、冰冷的运算能力。

“他把自己……‘优化’掉了。”

在一次队内聚餐上，伊涅斯塔看着那个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地、按照营养师要求的分量，精确地吃着沙拉的6号，低声地，对身边的哈维说道，“他身上那些……‘不完美’的、属于‘人’的部分，都不见了。”

哈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只有一个人，似乎对这种状态，“满意”。

佩普·瓜迪奥拉。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绝对服从“系统”的、完美的6号。他的球队，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效率，碾压着所有的对手。

然而，在这份“满意”之下，一丝微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安”，正在悄然滋生。

他现，自己开始……怀念。

他怀念那个会在训练场上，用一个“反逻辑”的眼神，就能瞬间点燃全队灵感的“诗人”。他怀念那个会在战术板前，与自己据理力争，甚至不惜“顶撞”的“教授”。

他甚至……怀念那个在塞维利亚，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般冲向对手的……“将军”。

他看着眼前这个完美的、却又无比“陌生”的6号，第一次，在他的足球哲学里，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为了极致的‘控制’，牺牲掉这份‘不可预测’的灵魂……真的，值得吗？”

……

转机，出现在一个看似最普通的下午。

林风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在医疗中心，进行着枯燥的恢复性训练。索菲亚不在，她去参加一个欧洲顶级的运动心理学研讨会了。

就在他准备结束训练，离开时，医疗中心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梅西。

他没有拄拐杖，虽然走路的姿势，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但他那双总是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里，已经重新燃起了那份属于天才的、对球场的渴望。

“嘿。”梅西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有些腼腆的笑容。

“……你，”林风看着他，看着那条已经拆掉了厚重护具的右腿，那颗冰封的心脏，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能走了？”

“嗯。”梅西点了点头，他走到林风面前，用一种“炫耀”般的语气说道，“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下个月，或许……就能回来了。”

他看着林风，看着他那张依旧平静、却在眼底深处，悄然涌起一丝波澜的脸，突然，伸出了手。

他的手里，握着的，不是什么康复报告。

而是一张小小的、被揉得有些褶皱的……游戏光盘。

是那款，他们曾经在拉玛西亚的宿舍里，没日没夜地“厮杀”过的……《实况足球8》。

“陪我玩一局？”梅西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属于少年时代的狡黠，“输的人，请吃……蛋炒饭。”

林风看着那张熟悉的光盘，又看了看挚友那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睛。

他那台冰冷的“级计算机”的大脑里，所有的“程序”，所有的“规则”，所有的“计算”……

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他缓缓地，伸出手。

接过了那张，来自最好朋友的……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