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荒野无垠。
一辆越野车在废弃的公路上疯狂疾驰。
车内,张猛仅存的左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的右臂被简单地吊在胸前,断口处传来的阵痛不断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
但他此刻根本无暇顾及伤势,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后视镜上。
镜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除了被车灯拉长的影子,什么都没有。
“呼。。。。。。呼!!”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开出一段距离,就要下意识地瞥一眼后视镜,生怕那片黑暗中会突然亮起追兵的车灯。
那个叫陈安的年轻人,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
那种笑里藏刀的眼神,比最凶狠的敌人还要让他胆寒。
他就这样一路狂奔,在极度的紧张与恐惧中煎熬着。
“。。。。。。”
直到车辆的里程表显示已经驶离检查站过三公里,后视镜里依旧空空如也,他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缓缓落回了胸腔。
“妈的。。。。。。看来是真的放老子走了。”张猛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
安全了。
这个念头一生起,怨毒与仇恨便如同藤蔓般迅爬满了他的内心。
他想起了那些惨死的兄弟,想起了自己被废掉的右臂,更想起了在审讯室里摇尾乞怜的屈辱。
“陈安,东区检查站。。。。。。”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你给老子等着!这笔账,早晚要你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他一边着狠,一边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个军用通讯器,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加密的频道代码。
“滋啦……滋啦……”
短暂的电流声后,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张猛?是你吗?情况怎么样了??”
是老大,赵天龙的声音。
张猛的声线瞬间带上了悲愤与委屈:“老大!我们。。。。。。我们中计了!全军覆没,就我一个人跑了出来!”
他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周正情报的错误,以及检查站那恐怖的火力埋伏,最后才提到了自己是如何九死一生地逃出来的。
“那小子叫陈安,他没杀我,说是让我回来给您报个信,当做他求和的诚意。”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在消化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求和的诚意?”
赵天龙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哼,不敢赶尽杀绝,反而放虎归山,看来这个陈安,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软蛋罢了。他这是怕我们黑水会的主力报复,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示弱求饶。”
“老大英明!”张猛立刻奉上马屁:“我看那小子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仗着防御工事厉害,打了个埋伏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赵天龙沉吟道:“有这种人坐镇东区检查站,倒也不是坏事。看来以后有的是机会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随即,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而警惕:“你现在的位置安全吗?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仔细检查一下!”
“老大放心!”
张猛再次瞥了一眼后视镜,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一路都在观察,别说车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就检查站那点兵力,守家都嫌不够,哪还敢分兵出来追我?他们要是敢追出来,咱们正好可以派人去偷了他们的老家!”
“嗯,这倒也是个道理。”赵天龙被说服了:“行了,别在外面逗留,立刻回来。我要详细问问那个检查站的情况,火力配置,人员数量。。。。。。这次的仇,我们记下了。”
“是,老大!”
挂断通讯,张猛心中的大石彻底落地。
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越野车的引擎出更大的咆哮,度再次提升,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射向荒野的尽头。
他做梦也想不到,在他头顶千米之上的夜空中,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