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脚步在青石地面上顿住。
殿内的黑暗被星子般的光点撕裂时,她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那些光点不是普通的荧光,而是顺着石纹脉络流动的,每一道轨迹都像在复刻她记忆里《九霄录》的文字。
谢沉渊的玄色大氅擦过她手背,带着雪水未融的冷意,提醒她此刻并非幻境。
“欢迎回来,真正的继承者。”那道声音裹着金属般的回响撞进耳膜,林疏桐的指尖无意识攥紧狐裘下摆。
这声音太熟悉了,像极了系统最初激活时那句“检测到宿主符合躺平条件,绑定成功”,可尾音又泛着陌生的空茫,像来自深潭底的共鸣。
她喉结动了动,压下涌到嘴边的疑问,先回头看谢沉渊。
他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已按上腰间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尾的朱砂痣被光点映得红,是她熟悉的“警惕到极点”的模样。
“你是第九十九位候选者,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依赖系统走到这里的。”声音继续响起,在空旷的殿内荡出层层余波。
林疏桐的呼吸陡然一滞。
系统?
她想起刚穿书时那个总在o点准时播报“今日签到地点:青竹镇破庙后巷,需保持躺平状态一炷香”的机械音,想起被推搡时自动反弹的躺平盾,想起吃灵食时修为自动增长的诡异——原来这些不是金手指,而是某种筛选机制?
“你知道我的过去?”她的声音颤,却强撑着稳住声调。
回应她的是一道突然浮现的光影。
那光影裹着淡金色雾气,轮廓逐渐清晰时,林疏桐差点叫出声——那分明是她初穿书时的模样!
粗布麻衣沾着墨渍,正蹲在静心书斋的旧木凳上擦书架,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九霄录》并非虚构小说。”光影开口时,林疏桐现那声音与殿内的存在重叠了,“它是某个更高维度意志投射的‘命运模型’,用来观测‘绝对天道’下的修真界演化。而你的灵魂,本就属于这个模型的一部分。”
“所以……”谢沉渊突然插话,声音比殿内的寒气更冷,“她不是穿书者?”
光影转向他,林疏桐注意到谢沉渊的肩背瞬间绷成弓弦。
“她是‘剧本外的存在’。”光影说,“模型需要变量来验证法则的稳固性,于是在无数次推演中,她的灵魂被剥离出来,投入不同的‘故事线’。你们看到的‘穿书’,不过是其中一次推演的启动程序。”
林疏桐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想起原主林九娘惨死时,系统突然升级;想起谢沉渊第一次见到她在破庙睡觉,眼里闪过的“违反天道规则”的嫌恶;想起那些本该因懒惰被雷劫反噬的日子里,她反而越来越强——原来不是系统在帮她,是她本就不该被“天道奖勤罚懒”的规则束缚。
“那系统……”
“是引导工具。”光影截断她的话,“所有候选者都会被赋予类似金手指,但前九十八位要么依赖系统成为新的规则傀儡,要么试图摧毁系统却被模型吞噬。只有你……”光影里的“林疏桐”突然笑了,是她常有的懒洋洋的弧度,“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系统。吃灵食时想的是‘这糕饼真甜’,被推搡时想的是‘这力道够我再躺半柱香’,连签到都要挑最软的草堆——你从未把系统当拐杖,所以它困不住你。”
谢沉渊的手从剑柄上松开。
林疏桐余光瞥见他喉结滚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卡在那里,最终只化作一句低哑的“所以你从未需要它”。
“算是吧。”林疏桐苦笑着摸了摸腰间早已失效的系统面板位置,“原来我不是靠系统逆袭,是系统在测试我能不能不靠它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