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当不了反派就不能逆袭?
镇中心的广场上,李明正扯着嗓子喊新命盟的弟子集合。
他腰间的玉牌是林疏桐亲手刻的,此刻正泛着暖黄的光,帮他把声音传得更远。
赮虎拎着两桶灵酒从街角跑过来,酒桶上还沾着灶灰——他方才在帮厨,听说要守镇,连围裙都没解:李镇长,西墙的护阵石我检查过了,能撑半个时辰!
不用撑那么久。李明望着天空中渐弱的灰雾,喉咙紧,她在给所有人松绑,我们只需要。。。。。。他顿了顿,低头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从前总在替墨流苏誊写密信,指甲缝里永远沾着洗不掉的墨渍,此刻却泛着健康的粉,只需要守住他们选择的权利。
赮虎突然僵住。
他望着自己的手臂——原本因为修炼邪功而泛青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转白,腕间那道被原主种下的锁魂咒,不知何时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纹。这是。。。。。。他声音颤。
她写的。李明说,凡愿挣脱束缚者,皆可自选道路。
话音未落,虚空中的笔锋突然一顿。
林疏桐写下最后一个字时,整本书页都爆出耀眼的金光。
那光不像从前的灵气那样灼人,倒像春夜的月光,温柔地裹住每一个人。
谢沉渊看见,街角卖糖葫芦的老汉头顶飘着半片残页,上面写着卒于七十岁,无子,此刻那页地烧了;巷子里总被欺负的小乞丐抱着破碗,他的命格里沦为盗匪,被斩于市几个字正簌簌往下掉;更远处,曾是大反派的玄阴老祖正跪在青竹镇外的山坡上,他周身的魔纹像被刀刮似的褪去,露出下面苍白却鲜活的皮肤。
我终于。。。。。。玄阴老祖的声音哑得像破锣,可以活一次自己的人生。
灰雾里传来尖啸。
那是叙述者残影最后的挣扎,它试图重新凝聚成书页,却被无数新觉醒的意志撕碎。
林疏桐看见,那些被原书压制的命运正像种子般破土——丫鬟牵着卖糖人的手走进镇里,小乞丐被药铺掌柜收养,玄阴老祖在山坡上种起了药草。
剧本时代结束了。她合上书页,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谢沉渊连忙扶住她的肩,却见她眼睛亮得惊人,哪有半分疲惫,喂,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也成了传说?
谢沉渊望着她间跳动的金光,忽然笑了。
他从前总觉得是枷锁,是被千万人仰望却不得自由的囚笼,此刻却觉得,只要身边这个人还歪着脑袋等他回答,传说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只要你还在,我们就永远不是结局。他说。
话音刚落,那本曾写满他们命运的《九霄录》突然自动翻页。
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新的章节标题正缓缓浮现——《锚点日记》。
风又吹起来了。
这一次,风里带着新晒的被子味、糖画的甜香,还有孩子们追跑时的笑声。
林疏桐望着那行标题,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眼眶往下淌。
她没擦,只是伸手勾住谢沉渊的脖子,把额头抵在他肩窝。
接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该写我们自己的故事了。
谢沉渊垂眸,看见她顶翘起的呆毛被风吹得一颤一颤。
远处,李明和赮虎正带着新命盟弟子安抚镇民,玄阴老祖抱着药篓往镇里走,小乞丐举着糖葫芦跑过他们脚边。
天地间的规则还在轻轻震颤,像块被揉皱的绢帛正慢慢展平。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在雪地里捡到只断了翅膀的鸟。
那时他觉得,所有残缺都该被修正,所有挣扎都该被天道看见。
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规则不该是必须这样,而是可以那样。
而他们,正站在规则重塑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