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躺在床上,望着窗纸上晃动的影子——那人在院外徘徊了三圈,才翻上围墙,动作像只偷食的狸猫。
她数到第十九步时,门闩被轻轻拨开,冷风灌进来的瞬间,她闭紧了眼。
《九霄录·终章》。。。。。。那人的声音带着抖,只要拿到你写的批注。。。。。。
锦被被掀开一角时,林疏桐突然开口:你动作太慢了,我都醒了三次。
那人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他青灰色的道袍——是顾辰,半月前在讲道台下哭着说我终于能不被雷劈的落魄修士。
此刻他额头抵着青砖,声音闷得哑:我只是想证明。。。。。。你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林疏桐支起身子,借着月光看他颤抖的肩背。
这个曾被天道雷劫劈断灵根的修士,此刻后颈还留着旧伤的疤痕:你不信我能不劳而获,更不信自己受的苦毫无意义。
顾辰猛地抬头,眼底泛着红:我在雷渊跪了三年!
膝盖骨都碎了!
你说句话就能让天道改规矩,凭什么?!
凭什么?林疏桐重复着,忽然笑了,就凭我试过和你一样跪着。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足踩在青砖上,现代社畜的996,比雷渊的雷还狠。
可后来我明白,不是努力错了,是天道定的规矩错了——它不该把人困在必须努力的笼子里。
顾辰的呼吸渐渐平复。
他望着她腕间淡紫的懒仙印,那光痕随着她的话明灭,像在应和什么:那。。。。。。你要杀了我么?
杀你做什么?林疏桐弯腰捡起他掉落的匕,刀刃映出她漫不经心的脸,你可以试试杀了我,或者跟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
匕坠地。
顾辰跪在地上,肩膀抖得厉害,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我。。。。。。我想再信一次。
三日后,心道盟新坛前。
林疏桐窝在谢沉渊搬来的藤椅里,看顾辰站在讲道台上,对着台下修士比划《咸鱼心诀》的手势——他后颈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说话时眼睛亮得像星子。
阿桐。谢沉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她熟悉的冷梅香,该喝药了。
林疏桐皱了皱眉,却没躲。
她捧着药碗时,瞥见案几上的《九霄录·终章》——书页不知何时自动翻开,最末一页赫然多了行新字:谢沉渊,命外之人。
她的指尖在书页上顿住。
转头时,正看见谢沉渊站在廊下练剑,剑光映着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望来,眉峰微挑,像是在问怎么了。
林疏桐刚要开口,书页突然泛起金光。
她盯着那行新字,忽然听见耳畔响起细不可闻的低语,像是有人隔着层薄雾在说话:原来。。。。。。不止一个。。。。。。
晚风掀起书页,将那声音揉碎在竹香里。
林疏桐望着谢沉渊的影子,忽然觉得有些冷——比万象台那道天罚雷符,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