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公都知道了。”荀子缓缓开口,“东郡星坠,魔灾蔓延,难民如潮。齐国朝堂至今未有明旨,各地官员或观望,或推诿。今日请诸位来,是想议个对策。”
墨家代表邓陵子率先开口:“还能如何?救人!我墨家已调集三百弟子,携机关器械前往桑海,助青林书院搭建难民营。”
医家秦越人的大弟子淳于意接道:“家师已在桑海救治难民,传信说病人日增,药材奇缺。医家请求诸位,若能筹集药材,送桑海。”
“救人自然要救。”法家代表是个面色严肃的中年文士,名叫韩闾,是韩非的族弟,“但诸位想过没有,难民越聚越多,粮食从何而来?疫病若传入城中,又当如何?依秦法,当设隔离区,凡可疑者,一概不得入城!”
“韩兄此言差矣。”道家代表是个清瘦道人,道号玄真,“百姓遭难来投,岂能闭门不纳?道法自然,亦讲慈悲。当务之急是开仓放粮,施药救人。”
“开仓?齐国的粮仓都快被秦国买空了!”阴阳家代表邹衍冷笑,“我阴阳家夜观天象,荧惑守心,大凶之兆。此乃天罚,非人力可抗。依我看,当祭天禳灾,而非一味救民。”
这话激怒了邓陵子:“邹先生!天象再凶,难道就看着百姓饿死?你阴阳家天天说顺天应时,可天要人死,人就不能求生吗?”
“放肆!”邹衍拍案而起,“你墨家懂什么天道!”
“好了。”荀子沉声制止,“今日是议事,不是吵架。”
殿内暂时安静,但分歧已明。墨家、医家主张全力救人;法家主张严控,以防生乱;道家主张顺其自然;阴阳家则认为这是天意,救也无用。
便在这时,门外弟子来报:“荀师,青林书院白辰先生求见。”
殿中众人皆是一怔。荀子眼中闪过喜色:“快请!”
片刻后,白辰步入正殿。他青衫微尘,但气度从容,向众人拱手施礼:“白某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白先生来得正好。”荀子示意他入座,“方才正议东郡之事,诸家各有见解。先生有何高见?”
白辰入席,目光扫过众人。邓陵子和淳于意向他点头致意;韩闾面色冷淡;玄真道人微笑还礼;邹衍则别过脸去,显然对他破自己“五德说”之事耿耿于怀。
“白某从桑海来,途中见了些景象,也听了些议论。”白辰缓缓开口,“敢问诸位,可知东郡如今死了多少人?”
殿中一静。
“三千?五千?”白辰自问自答,“都不止。白某估算,至少已过万。而难民总数,恐在十万以上。这十万余人无家可归,无粮可食,无药可医——敢问邹先生,这便是您说的‘天意’吗?”
邹衍面色微变:“天行有常……”
“天行有常,但人有情。”白辰打断他,“若见同胞受苦而无动于衷,只知空谈天道,那这学问,不学也罢。”
“你!”邹衍大怒。
荀子抬手制止:“白先生请继续。”
白辰起身,从包裹中取出《救疫要略》:“这是白某与医家秦老先生合编的防治疫病之法,已在桑海试用。其中详述如何隔离病患、净化水源、辨识魔气症状、以及应急药方。”
他将书卷递给淳于意:“淳于先生可看看。”
淳于意迅翻阅,越看越惊:“妙!妙啊!这‘沸水消毒’、‘石灰铺地’之法,简单易行却有大用!这药方……竟用寻常草药配伍,化解魔气侵蚀?”
殿中众人动容。医家都认可的东西,必有价值。
“白某此来临淄,有三事相求。”白辰环视众人,“第一,请荀子前辈联络朝中正直大臣,请齐王下旨开仓赈灾。第二,请各家调动所能,或出粮,或出药,或出人,救东郡百姓于水火。第三……”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请诸位明白,东郡之灾非天灾,而是人祸。流星乃是上古封印碎片,内含魔源。若不设法封印,灾祸将蔓延全天下。届时,稷下学宫也好,诸子百家也罢,皆难幸免。”
这话如石投湖,激起千层浪。
“封印碎片?”玄真道人惊道,“白先生此言可有依据?”
“道家庄子前辈曾言,此界乃封印之地。”白辰道,“白某亲见坠星异象,感应到其中封印之力。阴阳家东君焱妃亦曾警告,东海封印有松动之兆——邹先生,东君是贵派高层,她的话,您总该信几分吧?”
邹衍面色变幻,最终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韩闾皱眉:“即便真是封印碎片,我等凡夫俗子,又能如何?”
“一人之力虽微,百家合力可移山。”白辰正色道,“白某建议,各家组成‘百家探查队’,前往东郡边缘,研究星核特性,寻找封印之法。同时,在桑海设立‘百家盟会’,统筹救灾事宜。”
邓陵子第一个响应:“墨家愿往!”
淳于意道:“医家可派人随行,负责救治与研究病理。”
玄真道人沉吟片刻:“道家人手不多,但可出些符箓丹药,或有些用。”
韩闾仍在犹豫:“此事需禀报韩非师兄……”
邹衍却忽然开口:“阴阳家……可派三人参与探查队。”
众人都看向他。这位阴阳家宗师虽与白辰不和,但显然明白此事关系重大。
荀子欣慰点头:“既如此,老夫便厚颜做个主——稷下学宫出粮五千石,钱三万,即刻运往桑海。另,老夫这就进宫面见大王,陈说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