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来这帐篷后,那股扑面而来的诡异干燥感,始终让陈玄的冥河躯体本能地感到一丝排斥。
而面前,赵铁柱的干尸嘴唇,正以一种固定的频率一张一合,像是一只离了水的鱼。
然而,陈玄的耳中却是什么也听不见。
他转过身,看向帐篷外。
外面篝火的火光跳跃不定,将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都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们的脸上,挂着同一种不像是作伪的恐惧。
看来他们能听见。
不仅能听见,干尸口中的东西,还在消磨着他们脆弱不堪的理智。
人类,这种生物真是……脆弱得有趣。
陈玄心一动,突然感觉在隐约间,似乎抓住什么一闪而逝的灵感。
但现在,显然不是细想的时候,便迅压下这个念头。
他听不见的原因很简单。
作为一个承载着冥河的【溺亡】和白骨的【交易】,双重规则的污染体。
这种低级污染,对这些普通人来说,是无法抵抗的绝杀。
对他而言,直接就被身体的本能自动过滤掉了。
陈玄的视线,落在万小六身上。
“你复述一遍他说的话,我听不见。”
万小六“啊”的一声,犹豫一下,张了张嘴。
“玄神,它……它在说话……现在一直在说……”
“就是……就是一直在说……”
“闁曏鐹啊,还有什么龏橥,以及儞在搻篱之类……”
万小六一边说,一边不受控制地模仿起那诡异的音调,结果学得不伦不类,反而把自己吓得一哆嗦。
陈玄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闭嘴了。
这个人的大脑已经被恐惧填满,语言中充满了太多的无用信息。
他的视线转向了另一个人。
那名叫孙芳的女火种队员,面容坚毅,在陈玄目光扫过来时,主动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她的状态比万小六好上一些。
“玄神,其实……我也听不明白。”
孙芳努力组织着词汇,描述那种无法被理解的听觉体验。
“他说话的同时,声音里面混淆着……有指甲刮过皮毛的刺耳声,有那种从门缝里灌进来的风声,还有……还有女人的哭泣,很远,很模糊。”
“我只能勉强抓住几个不断重复的音节,但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而且听久了……脑子就像要炸开。”
她尝试着复述那几个音节,确实和万小六说的大差不差。
“这个赵铁柱,什么时候死的?”
陈玄换了个问题。
“就是刚才!”
孙芳这次很快道:“我们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凉了,而且……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继续补充道:“自从我们跟上取经的队伍,除去……除去被那头巨大猪怪袭击……吃掉的。”
“我们自己这边,也开始不断有人在睡梦里悄无声息地死去。”
“死状,都和赵铁柱一模一样,像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身体所有的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