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湿润的雨丝,斜斜掠过青瓦白墙。几日后,沈清辞四人踏着晨雾踏入江南腹地,刚进镇口,细密的雨珠便落了下来,打湿了衣角,空气里满是清新的水汽。
他们选了家临溪的小客栈落脚,院落栽着几株垂柳,雨打柳叶簌簌作响,窗棂映着粼粼水光,清净又隐蔽。
掌柜麻利安排了两间相邻客房,沈清辞、天枢与桃丫住一间,张宇森单独住隔壁,既方便照应,又各有私密。
刚安置好行囊,沈清辞便寻掌柜要了笔墨纸砚,伏案疾书。指尖沾墨,字迹清丽却透着笃定,将柿树湾遇袭、与天枢重逢、桃丫入伙的始末简扼写明,末了着重添上“四人安好,正追查鎏金阁分阁,勿念”,折好托付掌柜加急送往京城。
转身时,她见天枢正低头查看左臂伤口,便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药瓶,走过去递到她手中:“这是止血生肌的药膏,你再抹一次,出门也安心。”
天枢接过药瓶,拧开瓶盖,一股清凉的草药香散开。她褪去衣袖,露出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处,动作轻柔却利落。
一旁的桃丫扒着窗棂,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眼睛亮得像浸了水光。青灰色粗布衣裳衬得肌肤愈莹白,她转头冲天枢脆生生喊:“天枢姐姐,这雨下得真好看!俺长这么大,头回见江南的雨,想出去转转,瞧瞧雨中的水乡!”
天枢上好药,重新系好衣袖,抬头笑道:“正好,我陪你去。借着散步,也能看看附近有没有鎏金阁的踪迹。”说着顺手将“执手”软剑挎在腰间,又从行囊里翻出两把油纸伞。
两人刚推开门,就见张宇森拎着戏箱站在门口,戏箱上的傀儡露着个小脑袋,他自己也撑着一把油纸伞,像是正要敲门。
瞥见二人模样,他眼睛一亮:“天枢姐姐、桃丫妹子,你们这是要出门?”
不等回应,他又上前一步,语气恳切:“天枢姐姐你伤还没好利索,江南地界生疏,雨中路滑,鎏金阁的人又阴魂不散,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多个人多个照应,我的傀儡也能帮着留意动静,万一遇着危险,还能先挡一阵!”
沈清辞这时走过来,闻言点头应允:“这样再好不过。你们路上谨慎些,宇森多照看桃丫,她性子直,容易好奇忘形。”
她转向桃丫叮嘱:“遇事别莽撞,记得柿树湾练的应对法子,跟着天枢姐姐和宇森,别乱跑。”
“俺晓得了!”桃丫使劲点头,接过天枢递来的油纸伞,攥着腰间短锄,满眼期待地打量张宇森的戏箱,“张小哥,你这小木偶,回头能给俺演一段不?”
张宇森挠了挠头,笑着应道:“没问题!等找着安全的地方,我给你演段《穆桂英挂帅》,保准热闹!”
沈清辞又道:“我去寻苏清和水毒翁,他们来江南是为了找苏清的母亲,我到镇上茶馆酒肆探探口风,顺带打听鎏金阁的动静。”
“你们沿溪边逛,留意行事古怪、不愿搭话的店铺或船只,鎏金阁暗线大概率藏在这些地方。”
四人简单交代几句,便各自动身。沈清辞撑着伞往镇中繁华处去,雨丝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
天枢、桃丫与张宇森沿溪边小径慢行,三把油纸伞在雨中撑开,映着岸边的乌篷船,景致格外雅致。
张宇森拎着戏箱走在中间,一边给桃丫讲江南趣闻,一边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目光始终留意着天枢的身影;天枢走在外侧,软剑的剑柄始终握在掌心,目光警惕地留意着过往行人和两岸屋舍。
桃丫撑着伞,被雨中的垂柳、泛着涟漪的溪水勾得挪不开眼,嘴里时不时出惊叹。
江南烟雨朦胧,柔媚景致里藏着未卜的凶险,三人各怀心思,暗探的谨慎与少年少女的新奇交织,在雨雾中一步步前行。
雨丝渐渐收了些,天边透出淡淡的亮。三人沿着溪边走了一阵,桃丫望着水面上摇摇晃晃的乌篷船,眼睛直亮:“天枢姐姐,俺想坐那船瞧瞧!”
天枢点头应下,唤来船夫。三人撑着油纸伞上船,船桨轻摇,划破水面的涟漪,两岸的垂柳拂过船檐,雨中的水乡愈清雅。
张宇森拎着戏箱守在船头,时刻留意着四周动静,天枢则借着船行的角度,观察着沿岸的屋舍店铺。
不多时船到对岸,三人下船踏入市集。唐朝江南的市集热闹非凡,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亮,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绸缎庄的绫罗绸缎色彩鲜亮,杂货铺的瓷碗竹篮摆放整齐,还有卖花姑娘提着篮筐,茉莉、栀子的香气混着雨后的水汽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