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望着玄烈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眼神沉了沉,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玄烈,当年之事,并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先帝晚年多疑,朝中吕党把持朝政,早已视你我这些开国功臣为眼中钉。”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
“他们伪造你通敌的密信,散播你意图谋反的流言,甚至暗中调兵围了你的将军府——朕那时刚登基,根基未稳,连自身安危都需仰仗吕党制衡,如何敢公然保你?”
玄烈浑身一震,眼中的恨意褪去些许,多了丝难以置信。
“朕私下派心腹给你送了密函,让你暂避锋芒,待朕清除吕党再召你回京。”皇帝叹了口气。
“可你性子刚烈,认定是朕忘恩负义,带着旧部连夜叛走,从此断了音讯。”
他抬手示意身后亲信递上一卷泛黄的密函:“这是当年的信物,你若不信,可自行查验。”
“这些年,朕从未放弃追查吕党余孽,也一直在找你,只想给你一个清白。”
“而你,却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复仇。”皇帝目光扫过那些青铜蛊罐,语气凝重。
“炼制控心蛊,残害无辜,勾结鎏金阁总坛,你可知总坛真正的目的,是颠覆皇权、祸乱天下?你不过是他们的棋子!”
玄烈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当年的委屈与如今的真相交织,让他一时难以接受,枯槁的脸上血色尽失。
铁面与天羽也面露迟疑,护在玄烈身前的动作缓了几分。
曾虎跪在地上,抬头望着玄烈,声音哽咽:“阁主,陛下所言非虚!属下也是查到总坛的阴谋,又不忍您越陷越深,才敢冒死送信!”
局势悄然转变,地宫中的剑拔弩张渐渐缓和,唯有玄烈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显然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挣扎。
玄烈望着那卷泛黄的密函,指尖颤抖着接过。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熟悉的笔迹——那是当年皇帝尚未登基时,两人军中传信常用的暗号,一笔一画都刻着过往的情谊。
他猛地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当年的画面:少年皇帝与他在边关雪地里烤红薯,冻得通红的手互相取暖,约定日后同享太平;
敌军围城时,两人并肩守在城楼,箭矢擦着耳边飞过,皇帝拍着他的肩笑说“玄烈在,朕便安心”;
庆功宴上,两人醉卧军帐,酒气混着少年意气,喊着“一生兄弟,不离不弃”。
那些滚烫的过往,与眼前冰冷的真相、手中沾满无辜鲜血的罪孽交织,让他浑身剧烈颤抖。
“哈哈哈……”玄烈突然惨笑起来,泪水混合着嘴角的鲜血滑落,枯槁的脸上满是绝望与悔恨,“我竟……竟被仇恨蒙了眼,错把恩人当仇敌,把一生兄弟的情谊,糟践成这般模样!”
他踉跄着上前一步,推开迟疑的铁面与天羽,沈清辞已红着眼眶踏出,酒壶稳稳攥在掌心,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玄烈,牵机引的解药在哪?”
龙砚紧随其后,扶住她的手臂,目光沉凝如铁,锁定玄烈:“我们要的不只是解药,还有黑风寨的真相。”
“半年前你下令捣毁黑风寨,对外宣称铲除山贼,可你我都清楚,那根本是天轮教的毒窟分坛。”沈清辞接过话头,字字泣血。
“我那唯一的师弟,便是被掳去的弟子之一,他暗中传信说寨里半数是被迫炼蛊的无辜之人,求我营救。”
“可我赶去时,只剩一片火海,他的尸骨都未曾找到。”她声音颤,“龙砚是被牵机引控制才动手,这一切的幕后算计,到底是鎏金阁的意思,还是你另有图谋?”
龙砚补充道:“为何要专门让清辞看见那场火海?为何偏偏选中她的师弟所在的寨子?你们的目的,从来都不只是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