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热血“轰”地一下冲上头顶!什么初来乍到的谨慎,什么人生地不熟的顾虑,在这一刻全被愤怒淹没!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如此恶行!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独孤博身影如电,瞬间掠过人群,手中那柄普通的长剑划出一道寒光,精准地削向那个正举棍欲打的老摊主的混混手腕!
“啊——!”凄厉的惨叫响起!半截断掌连同棍子一起掉落在地,鲜血喷溅!那混混抱着光秃秃的手腕,痛得满地打滚!
另一个想冲上来的混混,看到同伴的惨状和地上那截血淋淋的断掌,吓得脸色煞白,撂下一句“你、你给我等着!”,便连滚爬爬地搀起同伴,仓皇逃窜。
独孤博收剑入鞘,走到瑟瑟抖的祖孙俩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老丈,小朋友,你们没事吧?”
老摊主惊魂未定,连连作揖:“没、没事……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小老儿这身老骨头还撑得住……”
那男孩从爷爷怀里抬起头,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却努力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带着哭腔小声道:“谢、谢谢哥哥……我、我没事……”
就在这时,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独孤博身后响起:
“呵……黑鱼帮的人,现在都这么不给我们青萍帮面子了?当街抢地盘?”
独孤博猛地回头,看见一个披散着头、胡子拉碴、眼神却异常清亮的男人,正倚在街角的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正是青萍帮的门主。
那天,这位门主带着独孤博,以及闻讯赶来的几个青萍帮帮众,以雷霆手段端掉了黑鱼帮那个小小的堂口,将那条街的“管辖权”夺了回来。
独孤博亲眼见到这位看似落魄的门主出手,招式狠辣,经验老道,远非那些混混可比。
他当时心中甚至生出几分钦佩,以为遇到了同道中人,这才在对方的邀请下,半推半就地加入了青萍帮。
可现在想来,那不过是鬣狗之间的地盘争夺罢了。
黑鱼帮是恶,青萍帮……也未必是善。
思绪拉回挑战的院落。
独孤博迎着门主锐利的目光,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将那句盘旋在心头的话吼了出来:“我不管别人如何!我就是要改变……青萍帮!”
门主看着他,脸上的嘲弄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趣?
他缓缓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出“咔吧”的轻响,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用嘴说改变,是最容易的。小子,想当英雄?可以。用你的拳头来说服我吧。”
独孤博“唰”地一声将佩剑插在地上,赤手空拳,摆开了拳架,目光坚定:“来吧!”
……
王清辞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眼中带着期待:“所以……独孤兄,那一战,你赢了?”
独孤博从回忆中惊醒,闻言失笑,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和自嘲:“赢?呵呵……小兄弟,你太看得起当时的我了。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惨不忍睹。”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比试,更像是一场大人对孩童的单方面戏耍。
门主的修为远高于他,招式更是刁钻狠辣,经验丰富得可怕。
独孤博拼尽全力,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难以碰到,而门主的拳脚,却总能以最省力、最羞辱的方式,落在他的关节、软肋等最疼的地方。
不过片刻功夫,独孤博已是鼻青脸肿,浑身酸痛,趴在地上气喘吁吁,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门主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那副狼狈不堪却依旧倔强瞪着自己的样子,无奈地挠了挠头:“喂,小子,差不多得了吧?你应该很清楚,你根本打不过我这件事吧?”
独孤博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艰难地用手臂撑起上半身,咬着牙道:“当、当然知道……”
“那你这是图什么?”门主是真的有些不解了,“明知是输,还要上来挨揍?皮痒了?”
独孤博喘着粗气,视线都有些模糊,但那股莫名的执拗却支撑着他,他盯着门主那双漆黑的眼睛,几乎是凭着本能低吼道:“我……我看你不爽!”
是的,不爽!极度不爽!
不爽这个明明拥有力量,却甘于堕落、与污泥为伍的男人!
不爽他那副对一切都无所谓、仿佛看透一切的颓废模样!
这种不爽,甚至越了对疼痛的恐惧和对失败的沮丧。
门主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愣了一下,随即,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竟然缓缓露出了一个……堪称愉悦的笑容?
那笑容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怀念?
“看我不爽?哈哈哈……有意思。”他低笑两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独孤博,眼神变得有些玩味,“那你可得做好长期挨揍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