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抹幽光刺破雾霭——不是青铜门的黑焰,是碎星般的琉璃,每一片都流转着银蓝的光,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像面被揉碎的银河。
墨羽的脚步顿在离镜门三步外。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他看见自己的倒影里,左眼的逆命之瞳正泛着血光。
更清晰的是那些缠绕在镜身上的纹路——和他在逆命之瞳里见过的因果线一模一样,每根银线都串着零星的光点,像极了前世记忆里,自己跪在祭坛时,顺着七窍钻出的劫光。
“是你?”他哑着嗓子开口,指尖不受控地往前伸。
“墨羽!”
惊呼声从身后的雾里炸响。
白若薇举着符筒冲出来,间的青玉簪子歪在耳后,显然是匆忙中套上的外袍还沾着墨迹——那是她符阵室的专属朱砂印。
“你疯了?”她扑过去拽住他的手腕,符纸“唰”地从袖中飞出,在镜门前布成三角:“昨夜那门才现世,你大半夜往这儿跑?
万一。。。。。。“
话没说完,她盯着空中浮动的符纸,声音突然卡住。
三张绘着镇邪纹的黄符正在扭曲。
原本工整的云雷纹像被无形的手揉皱,朱砂线沿着镜门的纹路重新排列,最中央的那张“啪”地烧起来,灰烬却没落地,反而飘向镜身,被银蓝光幕吸了进去。
“封邪阵。。。。。。被篡改了。”白若薇的指尖在抖,她又抽出三张符纸,这次用鲜血点了眉心:“我以符修本命起誓——”
“别白费力气。”
清冷的女声从另一侧传来。
林远萧披着巡查弟子的月白披风,腰间的玉笛用红绳系着,正是他伪装时最爱的“正经”打扮。
可此刻他的目光正死死锁在镜门上,指尖若有若无地抚过笛身——那里藏着他作为魔修卧底的混沌气息。
“这门在吞噬规则。”他往前走了两步,玉笛尖刚触到镜身,突然出蜂鸣。
三人同时看见,镜面上浮起一层水纹,从中投出一道幻影:焦黑的祭坛上,两个身影背靠背而立,一个是林远萧,另一个。。。。。。
“是我?”墨羽的喉结动了动。
幻影里的自己穿着玄色战衣,腰间悬着半柄断剑,而林远萧的玉笛正燃着赤焰,和那日袭击玉瑶宗的魔修身上的火焰如出一辙。
“不可能。”林远萧踉跄后退半步,披风下摆扫过白若薇的符阵。
他的耳尖瞬间煞白,这是他每次情绪剧烈波动时的征兆——墨羽记得,上月他们被阵灵追杀时,他也是这样。
镜门的光突然大盛。
墨羽感觉有只手攥住了他的魂魄,从丹田处开始往上提。
他踉跄着往前栽,逆命之瞳不受控地睁开,眼前的画面突然重叠:九百个自己跪在镜门前,每个都穿着不同的衣裳,却都在同一时刻伸手触碰镜面;镜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碎成星屑,而每个“他”的魂魄都被吸进裂缝,消散前的表情全是解脱般的笑。
“不!”他嘶吼着抓住白若薇的手腕,可那吸力太强了,白若薇被带得跪坐在地,指尖在他手背上抠出月牙印。
林远萧的玉笛突然爆出灼人的热度,他咬着牙将笛身抵在墨羽后心:“撑住!
我用魔息。。。。。。“
“这一世。。。。。。别逃。”
灵雪瑶的声音从镜门深处传来,像冰锥扎进耳膜。
墨羽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从未听过她用这种语气说话,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命令。
吸力在瞬间达到顶峰。
他看见白若薇的眼泪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看见林远萧额角的青筋跳得飞快,玉笛上的红绳被烧得卷曲;看见镜门里的黑暗中,有个银赤瞳的身影背对着他,腰间的玉佩闪着和他怀中一样的光。
“松手!”他大喊着推开白若薇,逆命之瞳的血光几乎要灼瞎双眼。
可那只无形的手却攥得更紧了,他整个人被提离地面,脚尖擦过镜门的银边,听见骨骼出细碎的爆裂声。
“砰——”
不知哪里传来金石相撞的脆响。
吸力突然消失,墨羽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撞在青石板上,眼前金星乱冒。
他挣扎着抬头,看见镜门的光正在急暗下去,最后化作几点流萤,钻进了他怀中的玉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