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薇的破妄火在他脚边燃起紫焰,林远萧的隐匿阵泛起银波。
墨羽深吸口气,抬手按在青石板上——
掌心传来刺痛,像被万千根细针扎着,可更清晰的,是那些女子的声音,终于从千年的沉默里,轻轻吐出了第一句:
“你来了。”林远萧的拇指在乌木钉的“断”字刻痕上快抹过,三枚钉子落地时带起极淡的腥气——那是他咬破舌尖混着真元渡入的血印。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余光瞥见墨羽侧过的下颌线,知道对方已察觉这隐蔽动作,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白若薇还在抽噎,间碎珍珠蹭着石壁簌簌往下掉,倒替他的动作掩了声。
“咔——”
洞壁突然泛起琉璃般的震颤。
青石板上的咒文像被浇了滚水的墨,金红两色顺着石纹漫开,在三人头顶交织成巨大的镜纹。
那道女声便从镜纹中心淌出来,带着千年积雪般的冷,又裹着旧绢帛的温:“第九十九镜。。。。。。你终于回来了。”
白若薇的符盘“当啷”砸在脚边。
她猛地抬头,眼泪在睫毛上凝成晶亮的珠,却被这声音烫得直往后缩,后腰抵在石壁上才惊觉疼,手指死死揪住墨羽的衣袖:“墨大哥!
这声音。。。。。。像在我骨头缝里说话!“
林远萧的短刃“嗡”地弹起三寸,银芒割破一缕镜纹。
他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如敷了层霜,左手悄悄掐住墨羽后颈的命门穴——这是玉瑶宗护人神魂的秘术,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是’镜渊‘的召魂音。
宗门禁地里说过,每面镜灵归位时,镜渊会以本音相认。。。。。。“
话音未落,墨羽的左眼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那些被逆命之瞳压了又压的记忆,此刻如决堤的洪水灌进脑海:
他跪在血色祭坛上,赤焰战铠的魔修正将长剑刺入他心口,剑尖却凝着玉清婉的面容;灵雪瑶的银缠上他手腕,哭腔里混着陌生的苍老:“镜心碎不得,碎了九万仙子的劫数要重坠轮回。。。。。。”最清晰的是白若薇的脸,可那不是现在的白若薇,她穿着月白宫装跪在血池边,手里攥着和现在符盘一模一样的星宿纹玉珏,抬头时眼尾没有泪,只有决绝的笑:“这次换我护你。”
“呕——”墨羽捂住嘴后退半步,膝盖撞在白若薇脚边的符盘上。
他能尝到嘴里铁锈味,不是血,是记忆里那些不属于他的情绪:痛到骨髓里的爱,悔到灵魂里的恨,还有刻在骨头上的执念——原来那些心狱里的影子,每个都是他的“前镜”。
白若薇早忘了哭。
她扑过去扶住墨羽颤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墨大哥你怎么了?
你的眼睛。。。。。。在流金粉!“她的符袋不知何时掉在地上,袋口的流苏被镜纹金光染成了赤金,像根烧红的细铁丝。
林远萧的短刃“当”地插在两人中间。
他扯开月白中衣,露出心口暗红的守宫砂——那是玉瑶宗内门弟子用本命精血点的,此刻正随着镜纹的节奏跳动,“这是镜渊在烙魂印!”他反手抓住墨羽的手腕,另一只手按在白若薇后心,真元如热泉般涌进两人经脉,“若薇用符盘镇住他灵台,我用冰心诀锁他神魂!
快!“
白若薇的符盘突然自行浮起。
她盯着盘面上重新亮起来的星宿纹,突然想起师尊说过的话:“清妄符盘认主时,会替主人挡住三魂七魄的裂痛。”她咬破食指在符盘中央画了道血线,符盘便“嗡”地贴在墨羽额间,凉得像块浸了雪水的玉:“墨大哥你忍忍。。。。。。符盘在替你分担记忆!”
墨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那些记忆碎片在符盘的凉润下慢了下来,终于看清最核心的画面:他站在玉瑶宗最高的摘星楼上,脚下是九万仙子跪成的星河,玉清婉捧着金漆木匣递到他面前,匣中躺着块血玉,上面刻着“镜心”二字。“这是你替她们受的劫。”她的声音和现在一样清泠,却多了分他从未听过的悲切,“每百年换一镜,你替她们照见因果,她们替你守住轮回。”
“原来。。。。。。”墨羽的声音哑得像破了的箫,“那些仙子历劫不是献祭,是。。。。。。替我攒轮回?”
林远萧的守宫砂突然炸开。
他闷哼一声,后退两步撞在洞壁上,嘴角溢出黑血——那是替墨羽承受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