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薇深吸一口气,将符纸一张张排在脚边。
她的指尖抚过符杖顶端的鸣霞引,那是她娘用最后半块灵玉给她打的器,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轻颤。
林远萧站在她身侧,指尖结着复杂的法印,引着洞外的灵气往符阵里灌。
墨羽背对着两人,逆命之瞳死死盯着石壁里的晶体,后颈的印记终于破了皮,一滴血珠渗出来,落在地上,绽开朵幽蓝的花。
“准备好。”墨羽的声音很低,却像块烧红的铁,“它们。。。要来了。”
白若薇的符纸突然全部自燃。
这次烧出的不是“危”字,而是团跳动的火焰,映得她眼尾的焦痕都亮了起来。
她握紧符杖,指节因为用力白,却笑得像只炸毛的小兽:“萧哥哥,灵气够了吗?”
林远萧的法印刚好完成。
他看了眼洞顶密密麻麻的幽蓝小点,又看了眼墨羽绷紧的后背,突然伸手拍了拍白若薇肩膀:“够了。”
墨羽听见身后传来符杖破空的风声。
他没回头,只是盯着石壁里的晶体,在心里说:“等着。”
下一刻,洞中的黑暗里,响起白若薇带着点颤音却无比坚定的怒喝:“雷火——
我蹲在潮湿的石壁前,鼻尖萦绕着青苔混着铁锈的腥气,指尖刚要触上那道泛着幽蓝的符文,后颈突然被人揪住衣领提了起来。
“墨呆子!”白若薇的符笔“啪”地敲在我手背,尾的玉铃铛叮铃作响,“这是三阶困灵纹,你当是你家灶台上的锅灰?随便摸两把就能凑出个蛋来?”
我揉着被揪红的后颈直起身,瞥见林远萧倚在洞壁边,素色裙裾沾了些泥点,正垂眸擦拭腰间的短刃——那是她“不小心”落在我房里的,说是女修防身用的,可刀鞘上刻着的“玄铁”二字,分明是北域铸剑山庄的独家标记。
“若薇姐,”我摸着鼻子赔笑,“你说这谷洞封了三百年,连宗主都不让进,咱们偷摸来……万一被巡山的师姐逮着,你那符阵阁的扫帚怕是要被没收了。”
“少拽你那凡界土话!”白若薇哼了声,符笔在掌心转了个花,“我昨夜翻《玉瑶禁典》,说这‘裂影谷’藏着上古传送阵的残图。你忘了上个月那魔修怎么掳走你的?要是能修好传送阵,下次咱们直接杀到魔渊——”她突然压低声音,“把那什么赤炎战尊的老巢掀了!”
洞顶滴落的水珠砸在脚边,我望着她亮的眼睛,喉间的话又咽了回去。
白若薇不知道,那夜被掳走时,我在祭坛上见过一幅壁画:赤焰战铠的身影跪在九瓣青莲前,对面的女子执剑,剑尖抵着他心口——那女子的眉眼,与宗主玉清婉有七分相似。
林远萧突然抬了头,短刃在掌心折射出冷光:“有人来了?”
“哪有——”我的话卡在喉咙里。
洞壁上的幽蓝符文突然流动起来,像活了的蛇群,顺着石缝攀向洞顶。
白若薇的符笔“当啷”落地,她盯着自己的指尖,那里缠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银线,正是符阵启动前的征兆。
“糟了!我刚才……”她话音未落,整座谷洞剧烈震颤。
我本能地拽住她手腕往旁扑,却撞进一片虚无。
再睁眼时,四周的石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红梅。
“这是……幻象?”林远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我回头只看见一片雾色。
风卷着花瓣掠过我脸颊,有清脆的笑声穿透雾霭。
我循着声音走,看见穿月白衫子的小女娃蹲在溪畔,正用枯枝在地上画符——是白若薇,可她间没有玉铃铛,额心点着一点朱砂,像朵极小的红梅。
“阿姐,”她仰起脸,望向溪边的身影,“你说等我学会画传送阵,就能去看阿爹吗?”
溪边的女子背对着我,素衣上绣着九瓣青莲。
她蹲下来,指尖轻点小女娃的眉心:“阿爹在很远的地方,若薇要乖乖长大,等阿姐拿到‘情劫录’的钥匙……”
“若薇!”我喊了一声,小女娃猛地抬头,眼睛却空洞得像两汪深潭。
雾色突然翻涌,画面碎成星芒。
再聚焦时,我站在一座悬浮的祭坛上,赤焰战铠的身影背对着我,脚下是翻涌的混沌。
他手中握着半块玉珏,上面刻着的符文,与谷洞里的幽蓝纹路一模一样。
“原来你在这里。”
我浑身血液凝固。
这声音不是从耳边,而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是我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