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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武毅从戎（第1页）

赵蒹葭带来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静心苑又迎来了一位意料之中的访客。

三皇子武毅。

他是独自一人来的，未着皇子冠服，只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劲装，头用布带简单束起，身上连一件多余的佩饰都没有。比起上次在御书房时的沉稳，此刻的他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洗净铅华的坚毅，眼神清澈而坚定。

他被下人引到偏厅时，萧瑟正在看一份关于江南水患的后续简报。沐剑屏在一旁整理着北风烈送来的训练记录，青莲红莲则一个在泡茶，一个在擦拭兵器架上的短刃。

“武毅，拜见萧兄，沐将军，两位夫人。”武毅一丝不苟地抱拳行礼，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是以弟子的礼节。

萧瑟放下简报，抬眼看他，目光平静：“三殿下不必多礼。坐。考虑得如何了？”

武毅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挺直脊梁，目光坦然地迎向萧瑟，声音清晰而有力：“萧兄，这七日，武毅反复思量，彻夜扪心自问。过往种种，追名逐利，困于储位之争，险些迷失本心，忘却了身为皇室子弟，真正该为这个国家、为黎民百姓做些什么。”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信仰的光芒：“萧兄当日所言，‘只要有心，何处不可报国’，如醍醐灌顶，令武毅豁然开朗。治国安邦，未必只有坐在那金銮殿上一条路。若能另辟蹊径，以商富民，以工强国，充实国库，惠泽百姓，同样是经世济民之大道，同样能让我武氏江山更加稳固，让天武子民更加安乐！”

他的声音渐渐激昂起来：“武毅自知，于权谋机变、朝堂平衡一道，非我所长，亦非我所愿。与其在那个位置上痛苦挣扎，甚至可能因能力不足而贻误国事，不如脚踏实地，去做自己擅长且热爱之事！所以，武毅心意已决，恳请萧兄，准许我加入北风烈！”

说到这里，他才后退一步，对着萧瑟深深一揖：“武毅不求特殊，只求一个磨砺自身、褪去娇气、了解民间疾苦、学习实务本领的机会！待武毅在北风烈历练一段时间，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和实务见识，再来向萧兄请教经营之道，为朝廷，为百姓，开辟一条富民强国的新路！”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掷地有声。显然，这七日的深思，让他真正想通了，也下定了决心。他甚至主动提出了“不求特殊”、“磨砺自身”的前提，姿态放得极低。

沐剑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位三皇子能如此清晰地认识自我，并放下身段，确实难能可贵。青莲红莲也微微点头。

萧瑟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北风烈，不是镀金之地，也不是皇子体验民情的游乐场。那里是军营，是执行最危险任务的边军精锐。训练之苦，远你想象；规矩之严，亦不容僭越。你当真想好了？”

“想好了！”武毅毫不犹豫，斩钉截铁，“武毅已做好准备！北风烈中，只有新兵武毅，没有皇子武毅！一切规矩，武毅绝无二话，定当遵从！”

“好。”萧瑟只回了一个字，却似乎含着一丝认可。他不再多言，转而唤道：“无醉。”

唐无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厅外阴影处。

“你安排两名可靠的暗刃，持我手令，护送三殿下前往北风谷。抵达后，将他交给萧七……不，萧七不在，交给诸葛先生，按新兵标准办理入伍，参与新兵集训。”萧瑟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记住，一切按规矩来，不得有任何特殊照顾。若他有违军纪，或吃不了苦，按军法处置，不必顾忌身份。”

“是。”唐无醉应下，声音毫无波澜。

武毅闻言，非但没有不满，反而眼中露出感激与坚定之色。他知道，这看似冷酷的安排，才是真正对他负责，也是真正给予他平等机会的表现。

“多谢萧兄成全！”武毅再次郑重行礼，“武毅必不负所托！”

萧瑟挥挥手，唐无醉便上前一步，对武毅做了个“请”的手势。武毅对萧瑟和沐剑屏等人再次点头致意，然后挺起胸膛，跟着唐无醉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再无半分皇子的优柔，倒有了几分军人的果决。

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沐剑屏轻声道：“这位三殿下，倒真是个明白人。”

“但愿他能坚持下去。”萧瑟淡淡道，“北风谷的熔炉，可不是那么好待的。不过，若真能熬出来，于他，于天武，或许都是件好事。”

处理完武毅的事，下人又送进来一封密信，火漆上是断魂谷特有的标记。

萧瑟拆开一看，是断魂谷煤业大掌柜梁平的亲笔信。信中字迹工整，透着恭敬与喜悦：

“世子殿下钧鉴：托殿下洪福，断魂谷煤矿开采一切顺利，新式开采法与安全措施已推行见效，产量稳步提升。按照殿下吩咐，所产煤炭已通过新建的货栈与商路，往北境各州县，乃至京城及江南部分受水患影响、木柴短缺之地。”

“此物果然用途广泛，极受欢迎。寻常百姓家，用以取暖做饭，比木柴更耐烧，烟尘亦少，价格还实惠，冬日可免受冻馁之苦。许多铁匠铺、窑厂、作坊，亦开始采购煤炭用以烧炉，火力更旺更稳，据说打出的铁器、烧出的陶器质量都有提升。还有酒楼、客栈，用以烧水供暖，亦是极好。”

“因煤业兴盛，断魂谷居民多了一份稳定活计，挖煤、运煤、维护矿道、经营货栈、制作煤炉煤球……各司其职，收入大增。往日凋敝的谷地，如今渐有生机，商铺多了，孩童有书读了，家家户户脸上也有了笑容。谷中百姓，无不感念世子殿下大恩，言道若非殿下博才，又慧眼识得此‘黑石’之利，断无今日之景象。许多人家，已在家中为殿下立了长生牌位，早晚祈福，感念恩德……”

信的最后，梁平还详细汇报了最近的产量、销量、收支盈余以及下一步扩大开采和商路的计划，并再次表达了对萧瑟的无限感激与忠诚。

看完信，萧瑟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自内心的温暖笑意。他将信递给沐剑屏。

沐剑屏细细读完，亦是眼眶微红，感慨道：“夫君，这才是真正的功德。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自食其力，比打多少胜仗，更让人心安。”

青莲红莲也凑过来看了，都替萧瑟高兴。红莲更是雀跃道：“世子真厉害！能让那么多人都过上好日子！”

蓝冰芯虽然不太懂具体，但看大家高兴，也跟着拍手：“萧瑟哥哥最棒了！”

萧瑟心中亦是欣慰。断魂谷煤矿的成功，不仅仅是一项产业的兴起，更验证了他“以展改善民生”的思路是可行的。这为他日后推广高产粮种、展其他产业，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和信心。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让百姓真切感受到好处，赢得他们的拥护，其意义深远，远非单纯的权谋斗争可比。

“告诉梁平，做得很好。盈余部分，按照既定比例，一部分继续投入扩大生产和改善矿工待遇、谷中建设；一部分作为储备金；还有一部分……可以开始考虑，在谷中或附近，兴办一所简易的学堂和医馆，让孩童有地方读书，让百姓有病可医。”萧瑟对负责传信的下人吩咐道。

他深知，教育和医疗，才是从根本上改变一个地方面貌的关键。煤矿带来了经济基础，接下来，就该是提升民智与健康了。